她面色无异,脸上看不出大火焚烧险些丧命的阴影, 洛茨和席浅洲对视一眼,干咳一声, 率先走进门。
“我们刚才是闹着玩儿的,”他不自在地解释, “那个……”
话没说完,已经落座的嘉佩丝笑了一下。
“我看出来了。”她说。
洛茨没反应过来:“什么?”
嘉佩丝端坐窗前,神态优雅矜持, 嘴唇微挑, 指了指自己儿子的脖颈。
“洛洛,好狠的一口, ”她笑道, “知道你们如胶似漆,不过以后还是轻些吧!”
话音落下, 洛茨整个人都不好了,慌忙转身去看席浅洲的脖子,果然看到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是他前几日晚上咬出来的。
不是愈合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一瞬间,一股热气顺着脖子往上涌,洛茨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一脚把席浅洲踹得跪地上。
可无论心里怎么想,洛茨表面仍然是柔软的,唯一的尖锐也只不过是羞怯,很会装样子。
“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有点儿想解释,但话从嘴里转悠一圈后又被咽了下去。
怎么说?难道要说你儿子想跟我玩强制爱,我不同意,所以昏倒之前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谁知道你儿子不是人,是一团黑雾,自己早就愈合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冒了出来,八成是为了博取同情,你不要相信。
这种话说出口,嘉佩丝八成要张罗着把他送到医院去看看。
洛茨只能含恨担下罪名,转身瞪了席浅洲一眼,让他抓紧过来转移话题。
自觉把人惹生气的席浅洲心领神会,往前一步,一边观察嘉佩丝的神情,一边慢慢开口:“母亲,伊珣院重建还需要一段时间,您在这儿住的怎么样?”
两日前的一场大火,没有缘由没有来历,甚至无法熄灭。火从议院会议三厅开始,一路将半个首都城烧得只剩废墟,伊珣院自然也在其中,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原本富丽雅致的建筑,只剩下一片焦黑,没法住人了。
如今嘉佩丝暂且安顿在席家的另一处房产中,洛茨有点担心她没法适应。
“我还好,”嘉佩丝站起身,无视两个杵在一旁跟木棍似的儿子,照旧把玻璃瓶捧起来对着光看,“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查到了吗?”
背后,洛茨和席浅洲对视一眼。
席浅洲开口:“没有,只知道是从议院会议三厅烧起来的。”
“那火怪得很,浇不灭,其他法子也都不好使,连军用设备都使上了,还是越烧越旺,我本以为它会直接将一切都烧干净。”嘉佩丝慢悠悠地说,“没想到后面居然不声不响的熄灭了,真是奇怪。”
洛茨应了一声:“是啊,真奇怪。”
说完,他给了席浅洲一杵子。
席浅洲:“是啊,真奇怪。”
赤裸裸的复制粘贴,甚至都不愿意加点添色的语气助词。嘉佩丝回过头,目光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看了他俩好久,好像在说我怎么会有两个这么蠢的孩子?
洛茨很羞愧,席浅洲以前不这样的,说到底还是那天夜里出的问题——天降大火,为的就是削弱甚至消灭这里的席浅洲,如今他虽没死,可说不定被烧到了脑子,变傻了。
嘉佩丝看出洛茨不好意思,舍不得为难,叹了口气。
“算了,”她说,“你两个也没有太大的能耐,咱们一家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挺好的。只要那火别再烧起来,烧也别烧到咱家人身上,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她把玻璃瓶放在了桌上。
席家的这处房产很有些古地球的风韵在,家具装修都挑了上好的木料来做,此时玻璃瓶放在桌上,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被玻璃折射,在桌上铺出一片朦胧明亮的光晕,两条小鱼游啊游,很自在。
嘉佩丝盯着两条小鱼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想要吗?”
洛茨摇头:“夫人喜欢,自己留着就好。”
“我不喜欢。”
“……”
好嘛,怎么这一家子人通通喜欢一句话把人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回。
洛茨又从心里踹了席浅洲一脚。
“那要是不喜欢,不如放了吧?”他接道,暗暗做好了又被噎到的准备。
嘉佩丝没注意他的反应,可席浅洲却全都见到了,觉得洛茨防备小心的模样像一只警惕觅食的松鼠,可爱极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目光喜爱。
“好啊,”嘉佩丝不按套路出牌,点点头,“那就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