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米晒干了水份,便是磨米。
磨好的米粉上锅,用大火蒸熟。
刚蒸熟的米粉滚烫粘手,吴婆子在手心里沾了凉水,从粉团上揪下几块,分给孙子孙女们。
“嘶~嘶~”沈延年吃的急,被烫的龇牙咧嘴。
吴婆子看着,好气又好笑:“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急做甚?”
沈延年半点不觉得是自己吃的过急,朝着吴婆子扮鬼脸。
“你啊,也不知道随了谁。明明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就没杳杳半点好带。”
吴婆子感慨了一番,才将滚热的米粉都放进石臼里,由沈老大提石锤反复捶打。
打年糕是个体力活儿,虽说眼下正值寒冬,可沈老大抡着大锤,没一会儿竟生出了汗。
石锤一下一下的锤砸着石臼里的熟米粉,响声震天。而原本松散的米粉经过捶打,也变得越来越紧实,越来越细滑。
年糕还未捶打成型,就听见有人敲门。
吴婆子当是打年糕的动静大,惊动了人来看热闹,正犹豫要不要开门时,沈红梅已经先一步将门打开。
“三奶奶这是做什么呢,一股子米香。”
王刚媳妇的臂弯里挎着一篮子藕,藕上还沾着湿泥,一看就是刚刚挖出来的。
招呼来大儿媳妇帮着擂石臼中的年糕,吴婆子端了小凳子递给王刚媳妇,道:“大过年的,打点年糕。”
“三奶奶家的日子是好起来了,都舍得用精米来打年糕了。等开了春,大棚里的蔬菜卖了,攒些银子到年底,我也打些年糕来尝尝。”
王刚媳妇推了凳子,又将篮子放到地上,道:“我就不坐了。我娘家的藕塘里昨儿个起了藕,我娘家弟弟给我送了些。我寻思着,他藕送的多,又是过年,便送些给三奶奶添碗菜。”
“你也真是,你娘家送与你的,你留着自家吃便是,还送来给我做甚?”
“做人嘛,将心比心。就说大棚种菜这事儿,若是别儿个,定是只自己偷偷发财,哪里还会惦记乡亲们。也就三奶奶跟三爷爷大义,还想着带大家伙儿一起赚钱。再说了,这段时间因为大棚的事,可没少麻烦三爷爷跟杳杳。”
说到此,王刚媳妇叹了一声:“也是说如今大棚里的蔬菜还没上市,换不得钱。不然怎么也得称些鱼肉再买斤糖送来。”
“这藕是我娘家种的,不值当什么,三奶奶也莫要再推辞。”
王刚媳妇也不管吴婆子推辞不推辞,将篮子里的藕都倒在了地上,才道:“三奶奶您忙着,我这就回去了,家里还一大摊子事。”
“哎~王刚家的!”
吴婆子挥着的手还停在半空,王刚媳妇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沈家的院门。
俗话说礼尚往来,有来有往。
一篮子藕虽不值什么大钱,却是个心意。王刚媳妇送了藕来,她沈家定是要回些东西。
但回什么,倒让吴婆子犯了愁。
若是往常,随便回些东西便是。可好巧不巧的,王刚媳妇来时他们正在打年糕。倘若让她送些年糕,一小块的她也拿不出手,但多了她又不舍得。
这可是精细白米制出来的,统共也就打了两三斤,留着自家过年吃的。
可要是不送,这年糕叫王刚媳妇看在了眼里,倒显得她吴婆子小气。
“哎!”
沈杳蹲在地上,正想着晚上做些桂花糖藕来吃,就听到她奶在唉声叹气,仰着头问道:“奶,你干啥叹气?”
“人家送了这老些藕来,你不得回点东西过去?我在愁着回送什么好。”
“我当作是什么大事,刚好我打算晚上做些桂花糖藕来吃,到时候我们多做些,送些给王婶子家便是。”
沈杳此言一出,吴婆子一拍大腿,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桂花糖藕里也是塞了糯米,淋了糖汁的。不说多精贵,但庄稼户也是极少能吃得上的。
反正藕多,到时候多做些,送去王家也不寒颤。
决定了要做桂花糖藕,吴婆子便将擂年糕的活计交给了大儿媳妇,自己则将藕拿去河边清洗。
洗净的莲藕刮去表皮,取一头切开,切出来的小块也不可扔,要留着做帽盖。
从切开的一端,往莲藕孔内塞入洗净的糯米。且糯米也不可塞得太满,塞至九成便可。若塞的多了,蒸煮时容易涨发。
待塞完了糯米,再将小块藕盖在莲藕上,用竹签将其戳牢。如此,便可以将莲藕入锅。
锅中加水,以没过莲藕为宜。再加入冰糖,秋时晒的干桂花,用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熬煮一个时辰。
熬煮后的莲藕由嫩白变成了赤褐色,散发着桂花与糯米的香,还有糖汁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