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端详了两眼,有点不敢相信。
“这画里是我?”
“嗯。”他平静地应声。除了是她,还能有谁?若不是她重新唤醒他对爱、对美的创作渴望,只怕他此生此世都无法再拿起画笔。
“什么时候画的?”
“你秀场结束、我把你弄醒的那晚。”沈宗庭唇角一勾,修长手指掠过一排绘铅,想寻找一只趁手的 。她又脸红。那天晚上他是怎么弄醒她的?分明是用唇弄醒的。
这晚他果真给她画画,她就那么穿着他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披着一头海藻似的乱发,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条美腿打横放着,在壁灯的光影下光泽如玉,只有半透明的白色蕾丝堪堪遮住粉圆的臀。
她靠在那里,沈宗庭先是用眼睛欣赏她,凝望着她。那种一瞬不瞬的目光,好像要永远将她镌刻在心里似的。
后来她把这晚的情形形容给沈宗庭听,说他的凝视就像《冰与火之歌》里丹妮莉丝初嫁给卓戈卡奥的那天,他们在溪边开始新婚之夜,在除掉丹妮身上最后一件丝衣后,卓戈卡奥定定望着她望了好久,用眼睛享用她的躯体。*
这个形容让沈宗庭大笑。然后说,宝贝,那天我没有——除掉你身上所有的衣服。所以应该全部脱掉的,对不对?
其实他也只是开玩笑。只要是落在笔上的痕迹,他都异常地小心,没有画出她的裸.体。关于最美好的她,他宁愿用眼睛、用视网膜、用大脑皮层深处的记忆留下来,而不是留在纸上。
留在纸上,就有被别人看到的风险。这是他无法承担的风险。
这晚画的是一幅速写,画好之后,就被他收起来,锁在保险箱里——对他来说这幅画还是过于裸露,不想放在画室被人看到。
就连孟佳期自己,也是第二天想起这件事,才缠着他,问他要来看的。
对把画放在保险箱这个操作,她觉得有点《泰坦尼克号》那味了。沈宗庭淡淡开玩笑,说还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我没法拿着画笔”。他哑声,在她耳边落下一句,眼神定定看着她。
他这样说,被她嗔。
其实那晚总体是很温馨的。在画室里给她画了画,两人窝着挤着在那张小沙发里,沈宗庭把一个宝石盒递给她。
“期期,打开看看。”
她一眼认出,这是一个宝石盒,心尖还是颤了下。其实她是不大敢打开的,她怕里头是蓝宝石。关于蓝宝石的记忆,太惨烈。
那是一个女孩爱到极致时主动求婚,却被他当成玩笑话似的避开的珠宝。因为惨烈,所以两个人都不轻易触碰。
也小心翼翼地避开,像避开一枚定时炸弹。
她知道她不会收到象征婚姻的蓝宝石。而他也知道,他可以送给她所有珠宝,唯独没有资格送出蓝宝石,因为那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无法给出的承诺。
他不会给她,他做不到的承诺。
只要是承诺,只要是答应了期期的,他就一定做到。
“你要送我什么?”她嗓音冷涩。早在她说好要搬到小公寓里那晚,她就和他说过,不要给她超出Sex Partner那部分的爱。所以,也不愿意收到超出Sex Partner那部分的珠宝。
沈宗庭摸摸她的圆脑袋,只觉得怀里的小猫颈毛迅速地僵硬起来。冷着脸儿,下一秒就要给他挠上一挠。
他深深吸一口气。目前他们的状态,其实是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只要不提未来、不提婚姻、就一切都好。
可是,为什么不提未来,不提婚姻?这是他们彼此最大的矛盾和分歧。最近他心态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有真正地想为她改变他的“主义”,改变他的原则,他愿意去尝试。
沈宗庭顿了顿,大掌握住她纤手,尝试和她十指相扣。总要握紧了她再说这些事...似乎这样她就不能跑掉。
就让他们一起来面对“房间里的大象”吧。
像以前的孟佳期,是一个永远前行、百折不挠的锡兵,每次都勇敢地面对他们情感里存在的问题,每次都一腔孤勇地宣布:诺,沈宗庭你等着,我会一次次走向你的。
现在,轮到他当锡兵,一次次走向她了。
“期期,你还记得,锡兵和纸姑娘的故事吗?”莫名地,开口这一刻,他嗓音干涩。
她眼睫微颤,没有吭声。怎么可能忘?这个故事永远忘不了。她也只给一个人讲过这个故事,只为一个人冲锋陷阵过。
沈宗庭想了想,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