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垂下去,神思不知游荡到那里,目光却是看到抽掉桌布后,从糖果盒中滚落的各色巧克力和软糖,它们骨碌碌地东一颗西一颗,也像她一样飘零。
灯被他灭掉了。
那晚没有前奏,所以比任何一次都更艰难,也更让她印象深刻。本来或许他还想将她翻个身,只是她膝盖青得厉害,他放弃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过分。
巧克力和软糖上,很快盖上她的长裙,那是G家夏季的最新款,黛紫色,褶皱收腰,布料轻薄,裙摆直接被他撕烂。绑带蕾丝小内也被他撕烂。
“看着我。”他掐住她下巴,眼神凝在她脸上。
嫣红的唇,莹白的脸,有一种瓷质与珠光兼具的美,鸦睫颤动时,分外惹人怜爱。
被他这么看着,她的心忽然乱了节拍,长长眼睫敛起。
有一刻她连自己都不分明,她到底是想说赌气话,想让沈宗庭尝到伤心、心痛的滋味,还是她真能明明白白地割裂“情感”和“性”。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颤抖到无以复加。眼前星光点点,她失焦的眸中似乎看到一整个星河璀璨,所有的星星都在做激烈的无序运动,而她和他也是。
沈宗庭长长“嘶”地一声,窒息的爽感直抵后脑勺。他的衣服都好好地在身上,衬衫和西裤齐整。
一整个衣冠禽兽。偏偏眉目俊朗,蛊惑拉满。
她因身体又一次背离意志而咬紧红唇。唇色被她咬得越发嫣红,发肿,像被暴风雨摧残的花瓣,娇美诱人去亲。
“说了多少次了,这时候别咬自己。”
沈宗庭手覆上去,捏她两颊,向她齿间放入一根手指,她真咬,在他指节上留下齿痕,是真的痛,但他面不改色。
反而她尝到自己的味道,扁了扁嘴。
“甜的,宝贝。”
他知她为什么扁嘴,哑声,目光向下循至连接处。
“现在你满意了?”她的声音鲜少有这般委屈,楚楚可怜,好像被他摧残的小白花,在风里簌簌发颤。
“不满意。”他嗓音低沉。
电视柜上有新插的几枝玫瑰,花瓣渐至里心,由粉白转至嫣红,含着露绽放。
似乎在这么多场里头,这是真正的一场有性无爱。身体快感呼啸,心却凉得好像泛着寒霜,凝在心室壁上。
所以说,他这个人,既能带她去郊区山上看一场星河璀璨,也能在她心理和身体都极度疲累之时,做这种事。
她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从涌到嘴边的话里,捡出一条最有把握刺痛他的。
“您不满意在哪里?您说说,我可以学。”
她实在是太懂得激怒他。沈宗庭额上青筋直跳。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一点儿辙都没有。走到现在,说不清是放手更好还是坚持下去更好,只是执迷不悟仍紧紧抓着不愿放开。
“如果知道你是这样想,我根本就不会碰你。”他嗓音平淡,此时前进不能,后退亦不能。
“我怎么想我一开始不是明说了吗?就是Sex Partner,沈先生没有放手,把我带上车,我就当你同意了。”
雨夜里,的确是他抓住了她手腕,抓得那样紧,不愿意松开。
半晌,他声线再度响起,音色复杂难以明辨,只是落地的灯光照得他一张脸半明半寤,他衣冠楚楚如禽兽。
“所以,为了资源,你连身体都舍得出卖?”
他声音里漫着痛楚。
好像他真的不懂孟佳期了。他比她更珍视她的身体,不想让她这样对待,即便那个对象是他也不行。
她没有说话,好像任由自己变成了案板上宰割的鱼,她被他的凶悍撑得难受,脚踝抵在茶几的隔板上,压得足底边缘泛红,粉白。
说不清那天晚上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潜意识里她不甘心,总是不肯相信他那劳什子“不婚主义”,没有遇到爱的人当然不会想结婚,可是遇到了很爱很爱的人,还会是不婚主义吗?
心底总是有一丝念想在那里。
如果沈宗庭很爱很爱她,足够爱她,他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他的“主义”?
“如果你想要这些,钱,权,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你根本不需要出卖自己。”
他沉声。
“卖”这个字,太刺耳。大约是心里把自己当成来卖的,和沈宗庭把她当成出来卖的,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孟佳期感觉心尖生刺。
她意味不明地冷笑两声,逆着光,她视线里的沈宗庭,脸孔妖异冷绝好似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