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得知宁大人已到京城，特命您进宫一趟。”
宁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一切都没准备好，她只能坦然说出自己的难处。
谁知便是为武生们赶制的朝服，也一并给送来了。
宁余本以为怎么也要等所有参加武试的考生到京，陛下才会一起召见，如今竟然这般急切，倒显出几分不同寻常。
不论如何，君就是君，她在如何腹诽，也不得不遵从上令。
把孩子托付给陈秋水，她换了衣服便随着宫中侍从走了。
皇庭宫闱，深宫大院，一举一动皆要规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越国常处战乱，听说近两年朝廷出了个镇北王，用了两年的时间把北疆清扫，多次胜战这才震慑他国不敢犯境。
皇权至上的年代，生杀荣辱都握于君王一人手中，因此哪怕再不愿，宁余进得殿中，仍是规规矩矩的行礼磕头，一切规矩都做足了。
此正是早朝之时，宁余被宣召而来，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在她身上停留，直至上方传来男子清澈的声音。
“平身。”
宁余耳朵微动，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想要抬头去一探究竟，却生生制止了动作，这是在金銮殿上，当今陛下不论何等声音都不是她能够探究的。
她谨守本分，却不知上方高台之上的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骨节被捏的发白，薄唇紧抿，极力克制着想要与之亲近的念头。
她似是瘦了些。
“抬起头来。”
宁余听到声音，眉头微微蹙起，她不知陛下何意，只能垂眸抬起下巴，视线却不敢有丝毫的偏移。
齐周身子微微前倾，冠冕晃动，发出细小的声响，他等着女子的视线看过来，想知道她会是惊喜，还是不解。
然而等了许久，那站在下方的人没有丝毫的动作，他视线落在女子眉眼，这才发觉她竟没有看他。
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看？
他吸了一口气，声音放缓了些，竟是难得一见的柔和，“走上前来。”
宁余看着自己前下方，分辨不出这是何意，现如今武生还要看样貌的吗？
不止她，殿上多数人都不自觉思量起来，方才陛下的另眼相待或许不够明显，但在朝为官的人都知道，当今陛下的性子可不怎么好。
想来也是，一介男子为帝，若没点脾气威严镇着，岂不是人人可欺？
因此齐周对外常常冷言冷语，向来威严不可侵犯，像如今这般温声细语当真少之又少。
众人猜测着是今日陛下心情好，还是说因着这武状元样貌好？
宁余步履缓慢，规规矩矩的走近了几步，便原地站定，规矩行礼，“臣武科状元宁余，见过陛下。”
“再上前。”
他的声音更温和了，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当今陛下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武状元，便如寻常男子见到心仪之人一般。
是了，现在她们的这个陛下是个男子，看到俊俏貌美的武状元，指不定还真是看上了。
宁余不明所以，只得跟着提示再次上前，这次，她走上了台阶，到了近前，刚想再次行礼，便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拖在她的手下。
“抬头看朕。”
她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龙纹蟒袍，乌发高高束起，头戴冠冕，系着明黄冠绳的男子。
她瞳孔紧缩，看着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齐周面带微笑，骨节分明的长指趁着扶她的功夫搭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
宁余眸光一凝，瞬间后退了数步离开了他的身旁，利落的跪了下来，请罪道：“臣冒犯天颜，请陛下降罪。”
第37章 他的尊崇
齐周欣喜的神色一顿, 看着女子疏离的神态动作，他的眸光逐渐幽冷。
在这样的注视下，宁余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甚至就连情绪起伏都微不可查, 让人只当她惊讶并抗拒于陛下的亲近。
想来也是，堂堂一个武状元，按理说以后当有着光明的未来, 没有必要做一个以色示君之人。
虽说陛下是当今天下身份最高的男子，但即便如此，明面不说，多数人也会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罢了, 武状元初来京城, 想必没有住的地方, 城西有处荒废了多年的将军府, 修缮一番便赐予宁卿吧。”
齐周看着她的神色，明白她心中或是有了心结, 不过他仍是弯起了嘴角, 看着她抗拒的模样。
来日方长, 他不觉得无法转圜。
“无功不受禄......”宁余从看到他的那刻，便已没了对当官的渴望, 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绊，便是连赏赐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