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 君恩不可辞。”不待她说完, 齐周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抬头看过去, 只见那人稳坐高台,一副恩赏的模样, 这是摆明了要拿皇帝威严压迫于她。
宁余自嘲一笑,颇觉无趣,当即道:“谢陛下。”
君王要赏赐,她推脱不得,但是住不住,何时住,这便是她的事了。
看她应下,齐周眸中笑意深了些,多时未见,他自然是要一点点弥补,好在现在有这层身份在,她也推拒不得。
“至于这官职......稍后朕再想想,待武科有名次的考生全都进京,再行议定。”
从宫中回来,宁余便神思不属,手里拿着地契,心里却一阵烦躁。
刚一进屋,她便把地契随手掷在桌子上,没了刻意压制,立时便气息不稳,旋即抚头深思。
他如何会成为皇帝?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也从未深入了解过他的身份,宁余越想越烦躁。
如今他成了皇帝,若是留在京城,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她与齐周总是有些情分的,靠着这裙带关系,或许她能够平步青云,便是凌驾于众人之上也未可知。
但她宁余,又岂是那等不耻之人?
既然当初是他执意要走,如今事已至此,早已无可挽回,她也已放下前尘,不再缅怀过往。
齐周,便是当了皇帝又如何,她要走,难不成他还真能狠心杀了孩子的母亲?
这般一想,宁余立刻想去找陈秋水收拾东西离开。
谁知陈秋水先一步走了进来,看到她脸上露出喜色,张口便道:“主子,今儿一早沈家公子派人过来留下了这个,说是这位牙人手中有上好的宅子,主子以后为官,没个合适的住处可不成,您可要去看看?”
宁余动作一顿,从他手中接过字条,只见最上面写了牙人的住处,下面还仔仔细细写了几处宅子的位置以及优缺点。
看了这个,哪怕不看宅子也能选出合适自己的。
“他有心了。”
宁余有些怅然,初入京城,他如何能得知哪里有好的牙人,只怕是刚来此处便替她求助亲旧,此等情分,她岂能抛下他说走就走?
说到底,是她把人带来京城的。
“是啊,有了这个,咱们也能快些找到住处,多亏了沈公子,还是沈公子细心。”
宁余心间一动,暂时放下了离开的想法,不论如何,也要先安顿下来再说。
宁余即刻起身去找那牙人,花了一日功夫去看房子,那牙人带着她穿行在东城西城,这东城的地界居住的多为商贾,装修奢华,院子宽大,环境也好,有三处宅子可供选择。
而城西,只有一处,听闻是一文臣府邸,如今那文臣贬出京任职,只怕今生再难回来,这才生出了卖了宅子的心思。
走到这里,街市宽大得很,从马车上下来,宁余便看到对面一处略显荒凉的宅子,那牙人见了,张口便道:“那是前朝一位将军府邸,如今还在官府手中,是没有主人的。”
宁余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牙人进了宅子查看,宅子清幽,很是不错。
晚上回去,宁余便见那陛下赏赐的地契之上的位置,正是今日所看的那处宅子对面那座。
她嗤笑一声,翌日便交足了银钱买下了城西那处宅子,宅子内什么都不缺,去官府盖了契,立时便能搬进去。
陈秋水忙着置办日常用具,齐周坐在书房,却是思索着要怎么感谢沈确一番。
半晌,宁余放下笔墨,待信件干透,才折放起来。
当晚,沈确收到宁余送来的信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待看到她留下的地址,他的嘴角淡开笑意,翌日一早便出现在了宁府。
两个孩子一见他便跑了过去亲近,宁余从屋里出来,看到的就是阳光下几个人玩做一团,开心肆意。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出声,还是沈确先一步发现了她,把孩子交给了陈秋水,这才上前道:“院子清幽却不失格调,宁姑娘好眼光。”
“托沈公子的福,若没有你,这样的院子我可找不到,今日过来可得让宁某好生感谢一番。”
客气的话语把两人都逗笑了,沈确见状也不敢再客气作怪,自顾自在院中各处观看,倒是像极了视察领地。
宁余轻笑一声,带着他去了书房,把先前写好的纸张递给他,“这是构造图,我想城郊有空地,或许可以过去谈一谈,若是价格合适,不妨先买下。”
既是说了要给他法子,宁余也不藏私,另一张纸上记的便是制冰的法子。
在这里大户人家冬日里都会储冰,但到了夏日,这冰的价格便居高不下,而宁余手中的,却是更为简单的制冰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