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往的伤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合的，宁余自幼没得多少亲情关爱，本是肆意无拘之人，既认定了他，便是把他捧在了掌心，把所有的爱护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是他自作聪明，亲自打碎了这一切，或许在她的心中他的离去并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他的不信任与推开她的行为。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愈合，只是拖着残破的心在小心维护着两个孩子的健康成长。
齐周的手放在腹部，或许，比起过往种种，他现在更不该去做的是欺骗她。
他站起身，在院中打了水，一点一点把屋子里打扫干净恢复原状，就像回到当初那样。
天边红云漫天之时，他从小院出来，看着已是快到回宫的时辰了，他却并未往宫里去，而是朝着宁府走了过去。
站在宁府门外，他看着对面闲置的宅子，这才注意到原来他赐给她的宅子就在这对面，而她宁愿自己买也不肯去住他赐下的大宅子。
这一次，他没有翻墙入室，只是规规矩矩在外面等着，门房见他久久不肯离去，只能去报了宁余知晓。
不多时，门房回来便请了他进去。
他的肚子早已开始显怀，眉眼间却是微红，似是刚刚哭过，露在外面的手背有些发白，似是才泡过水，宁余见了，蹙眉看向他，“又是折腾什么？”
齐周看着女子面貌，明明方才见过，却恍若隔世。
原来彻底了解之后才能明白，有的时候人心里的疲累当真磨人。
“有一事我觉得应当让妻主知道。”
他神色凝重，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紧张不已，他可以预见宁余会对他失望，或许因着责任不会轻易把他推开，但与现在相比，可能这面上的温情也难有了。
可是他不想再骗她了。
他既已经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伤人的事情，始终瞒着便是永远也无法交心。
宁余眸光微动，长睫垂下，眼睑处留下阴影，她长指交错摩挲，屋内蜡烛晃动，她开口道：“你说。”
他的手落在腹部，宁余抬眸，神色间略有松动，却捏紧了指尖，思索着他如此用意。
“……实则当时我没有怀上孩子，只是为了与你亲近，此后多番弥补，这才如愿。”齐周低着头，不敢去看宁余的神色，说出这话时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今，他当真是没有一点保留了，他做了什么，又是为何而做，通通交代了个彻底。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我自知这样行为不妥，也不当欺骗妻主，如此这般，不敢奢求妻主宽宥，只盼妻主莫要赶我离开。”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心里清楚，宁余是被他伤透了心这才离开的，如今他所能做的只有弥补。
这般，便要剖开一颗真心来给她看，这才能对得起她曾经的真心。
当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依仗，若是宁余当真难以原谅，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总归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他会日日过来，一点一点融化她。
宁余叹了口气，齐周看着走到身前朝着他伸出手的女子，一时间心跳加速，眸子里全是惊诧。
“你愿意说，总归是没想着欺骗，知错能改，此后你我好好过日子就是。”
她的眸中没有惊讶，显然，这事她早就知道了，看着她释然的神色，齐周忽然心底一凉，若是他今日没有过来呢？
若是他打定了主意要骗她到底呢？
是否她最近的异状不是因为不再喜欢，而是发现了此事便是等着他的解释，他若是执意要耍自己的小聪明，等他生下孩子，他们之间还能剩下多少情分？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知晓你身在高位不易，但是以后不可再这般行事了。”
宁余拉着他到一旁坐下，伸手抚摸他的发丝，总归不算无可救药，他有认错的心，便就够了。
从宁府离开，齐周仿佛卸下了枷锁，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脸上露出笑容，原来，不行诡骗之术，竟是这般舒畅！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沈大人等您多时了！”
第47章 大势已定
齐周没有想到, 他与宁余之间的事会这么快被人翻找出来。
如今民间已经开始有流言传出，当今陛下内闱不修，实则在民间早有妻主子女, 不堪为一国之君。
如此流言涉及天子, 在百姓之间本不该大肆传扬，但一夕之间却在京城百姓间成了人人喜闻乐道的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