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仍旧固执的不肯放手,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她若迟来一步,今日他是不是就毁了容颜去!
想到此处她害怕的浑身发抖,愈发不敢松开手了。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王祎抬眼看向他的主子。
却见明王凝着他二人看了一阵后,拂袖而去!
不知怎么,王祎竟然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他盯着竹阕乙看了一阵后,追随着明王的步伐离开。他只是隐隐察觉到……
察觉到这位公子和明王的关系不会太简单。
也许这世上不会有两个平白无故相像的人。
关键是这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周身竟然流转着某种难言的莫逆,即使这哑谜王祎自觉看不懂。
直到他们都走出金殿,直到繁芜那股孤勇的情绪退却,察觉到一丝疲累,围在竹阕乙腰间的手始有松动的迹象。
终于竹阕乙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来看向她。
她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他一时情绪再难自已,紧紧搂住她:“……阿芜。”
他该拿她如何。
他的脸婆娑着她的耳,哑声问她:“为何不准我毁去容貌。”
所幸她发不出声音,即使发出声音也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可不准就是不准。
她肯为他拼命,他是她的软肋,是她的逆鳞。
谁敢动他,谁敢让他流血,便是在逼她做绝事。
若不是顾流觞逼她,不会有棘城一战,东齐的残兵残部还能在旧地苟延残喘三两年。
——为何不准我毁去容貌。
——因为不想让你流血,不想让你疼,不想让你受伤。
——更因钟爱你的容颜,你无需为那明王让道,他远不及你万分之一。
他没等到她的回答,却是缓缓松开她,只余唇角一抹淡笑,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抱起她往外走:“阿芜,搂住我。”
她听话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在走出金殿的那一刻,二人的身影仿佛与殿外日光融合。
第81章
从春浓宫回来的路上, 繁芜搂着竹阕乙脖子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耳畔传来她清浅的呼吸声,是湿热的也是旖旎的……
竹阕乙只觉得耳根发烫,他轻轻垂眸就能看到她纤长的睫羽在眼帘处投下阴影, 睡容平静可亲。
让他想起六七年前在回竹部的路上, 那些个夜里,她也是这般搂着他睡在他的怀中。
那时她还好小, 十来岁的年纪……巴掌大的小脸尚余留些许婴儿肥,一双眼睛生的格外好,看着人时一点怯生一点探究。
只是不爱说话,那时阿四常抱怨从她口中半天撬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冬阳当空,斑驳的光影映照着她白皙的脸颊还有粉白的唇。她的脸上逐渐升起一抹霞红,连唇色也在变化……
冬阳虽好,却也伤肤。他沉眉, 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箭步进阁中去。
将繁芜放在床榻上, 替她盖好锦被掖好被角后, 他坐在榻前许久, 目光似落在繁芜的脸上, 又似停留在窗外的一树梅花上。
烛风明王。
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幼年时有一次母亲与上一任大祭司饮茶,他坐在一旁陪同,曾听她们谈及过这个名字。
上一任夜启大巫与其大祭司意见相左,夜启大巫劝说族主归附北魏皇帝谈耀之,而上一任大祭司劝说族主寻找烛风明王下落。
而大祭司似乎认为他的母亲知道烛风明王的下落。
骤然回忆至此处,竹阕乙似梦初觉, 眼前一片清明。
……
繁芜醒来的时候天已黑,屋中不见竹阕乙, 又是满院子的一通找。
正当她手足无措时,采莲匆然而至。
“姑娘在找那位公子?”采莲凝眉问她,又道,“姑娘不用找了,他随殿下离开行宫了。”
她见繁芜那双眼眸瞪圆,淡声再道:“天黑了,外面冷,姑娘回房去吧。”
见她不动,采莲上前去推了她一把:“姑娘若再任性,不若直接杀了我。”
今日任由她闯春浓宫,她已吃了几鞭子的打。背上的伤,此刻还生疼,她也不想多说什么,见繁芜仍站在院中,便与她僵持着也站着不动了。
采莲想如她这样低人一等的婢子,生就是一副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受过的鞭子算到这女子头上又怎么了?
想对她漠视对她轻蔑,可一想到这女子过去半年,无论从殿下那里得了多少好东西全都给她,拿人手软,她到底是真手软了……连心也软了。
就是对这女子冷不下心来。
如今这世道谁不为自己算计,她从没见过这么傻的,得了的东西全都给旁人,怕不是奔着早死早超生的活法去的才会做出这等没有算计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