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畏惧世俗眼光,只做他在意的。自从梦到未来,商时序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在。
商时序决定对他态度好点,首先找点话题聊聊,明知故问地道:“你来神庙干什么?”
“良辰吉日来祈福呗,恰巧碰到你和别人聊得挺欢,你说我是倒霉还是倒霉?”
商时序听了他的回答直皱眉,她从不觉得裴惊辞喜欢自己,有一半功劳归于他的嘴,有一刻,她想直接转身回去。
误以为商时序嫌弃他自己,裴惊辞识趣地往后蹬两步台阶。
他清楚商时序不喜欢他这类型,喜欢的是那种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公子哥。
但他从小就长一个健美魁梧的体格,学读书人执扇去吟诗作对,根本雅致不起来,反而越学越似猛虎簪花,不伦不类。
他居高视下,商时序瓜子脸的面颊更加尖巧,双圆杏眼水灵剪水,秀眉中心有三瓣米小的红胎记,犹似通灵花钿,千娇百贵。
像清风拂过海棠花海,殷红的花瓣一丝微微颤动就能触碰到他的心弦。
裴惊辞的喉结滚动下压,目光落在她极细极白的颈子上,不过很快掩饰般移开视线。
鬼使神差,他想起了前几天商时序要择婿的事,故作镇定,抄手斜靠在青田石守护神像上,斜眼吊儿郎当地问:“你母亲要你挑选个好夫君,那天你所言是真?还是拿我搪塞你父母?”
商时序一瞬间被问住了。
他这个人怎么不知羞耻,说的好像她很始乱终弃。
再说了,男女婚嫁该由父母商讨,他光天化日之下追着她问,她都不好意思开口再谈香袋的事,不然显得她上赶着求好。
商时序有自己的傲气,她视对方作死对头太久,刚才找话题聊已经是她主动的极限了。
她小心提起衣裙,匆匆往母亲那边走。
裴惊辞盯着她下台阶的步伐,念出军营晨练的口号,“一二一,一二一……”
商时序面无表情停下来,差点气得跺脚。
裴惊辞绕到她前面说:“说嫁我,到底是真是假?商时序,你做人可不能这么缺德,你家里人都到我家商议亲事了,结果你最后嫁别人了,不是想搞坏我的名声吗,以后又没姑娘看上我,你又不负责,我被你耍着乐啊。”
“你有名声吗?”
“怎么没有名声?众人在论,玄都有名二世祖,你一下择夫的名单里有我,传出去了,搞得百姓都以为我变贤夫良婿了。”
裴惊辞久逢甘雨,旱久了,有点心急如焚,“你就回答你的话是真是假。”
“假的,谁说我一定非得嫁人,婚事定了又退屡见不鲜。”商时序嘴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右手拎起香袋的红绳,“就算嫁,也是要嫁给我做香袋的人。”
裴惊辞遽无言,绷着脸转身就往台阶下走。
这反应,没有一点犟嘴,安神香袋无疑是他亲自制作的。
“站住。”商时序叫住了他,但他迟迟没有回头,估计是怕自己发现他暗戳戳地偷乐。
她没打算揭穿他,“我愿我们二人之事,可直言相告,而非由第三个人传达。”
“譬如,你买书了不读,送我那批话本子里掺杂了几本艳书,我思前想后,还是提醒你,挑书之前看看为好,什么都听书肆老板说的,只会害了你的钱袋。”
她说完后面的话,眼见裴惊辞直绷的宽厚肩线悄然松下来了。
…
第4章
裴惊辞转过身来,剑眉下黑眸沉沉,嘴角绷着平直,他身形竹挺柏立,往下站低两阶台阶。
“商时序,咱俩从小玩到大,啊不对,口误,咱俩从小怼到大,毕竟,多数时候都是我故意惹你,你受不了反阴我一次合情合理。”
“可男女头一次婚嫁,乃为天地承认的结发夫妻,我什么品行玄都城就传那样了,没本事,还没志气,更没功名,也没学识,和我沾半点关系的,第二天落下的口舌够你难受,退婚之事确实屡见不鲜,可他们茶余饭后笑的是你,不是我,你没必要赔上你自己的名声。”
表面父母牵线,她不想嫁,裴惊辞自我贬低,像不稀罕娶,就仿佛这桩婚姻成了儿戏。
商时序与他平视,对方体型高大,感受到庞然大物般的压制,以至于有一瞬她怀疑又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随后她稳定心神,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态。
她看着裴惊辞面上冷峻,难得认真说一通话,但他底气似乎一泄,视线溜到别处,语气虚虚地补充,“我这辈子凑合着过了,娶谁无所谓。”
然后拽得一脸,转身踩空,摔了。
一个大高个,成球滚下台阶。
所幸台阶不是很高,滚几下他便自己装无事发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