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没什么反应,像是提前知道他弟弟的所作所为,齐厨娘气出了眼泪,“好啊,你们兄弟俩合伙算计我呢,王大,我的钱,是给我两孩子的书钱,你们哥俩一个子都别想拿。”
王大听钱飞了,破口大骂,“你们忽然出现欺负我们兄弟俩无权无势,还逼我们指认自己造你的谣,他们若不是你的野男人派来的,凭什么一个商铺老板会给你撑腰?呸!”
王大否认了弟弟认的一切,另起造谣的高楼,有声有色描绘齐厨娘整日不顾孩子出门与男人厮混,指责她不守妇道。
齐厨娘没想到他竟还反咬一口,眼泪打转在眼眶,恨自己嫁错了人,对周围窃窃私语的质疑满心无力。
王大自我夸耀“本事”二字听入耳来,商时序冷声打断他,“你什么本事?你怕是这辈子最大成就不过带了根把,要是能和狗一样抬起后腿,你何必裸着撒尿。”
言语如此粗鄙,众人又吃了一惊。
认出商时序身份的,不可置信,前大玄朝第一闺秀一向如此悍猛吗?
清樱风中凌乱。
她恨恨地朝裴惊辞瞪眼,定是这家伙教坏她家小姐了。
只有他一人没有感到意外。
还笑!
第23章
王大半辈子一事无成才染上赌博缓释忧愁,包容他的爹娘已逝,如今只剩齐厨娘给他兜底,可齐厨娘要与他和离,加之这商老板出言犀利讽刺,不光伤了他的面子,还把他的无能摆在明面上给所有人嘲了去。
他恼怒地扬起棍子,发了疯一般乱挥,但没挥几下便被侍卫擒制住他。
王大:“哪来的野东西,竟敢管我家的闲事?”
清樱走过去,甩了王大一巴掌,“大胆,我家小姐乃商知府之女,岂能容你辱骂。”
王大被打懵了头,又听周围人提醒他,幡然醒悟般惊恐地下跪,心底想齐厨娘何时攀上这大人物的女儿。
商时序见王氏兄弟俩求饶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声大,她向后退一步,反应淡如水。
“大玄朝的律法对你们还是太溺爱了。”
商时序说完,把齐厨娘带回商府。
晚膳后,婢女在院子里的八角亭子内点蜡,焚驱蚊虫香。
白日雨过,晚风携一股闷热的湿气垂来,壁灯笼内烛火闪烁,清樱手持蒲扇,给商时序扇风。
齐厨娘抱着头,沉默地泣泪,半响,她抬头跟商时序道:“……我现想来半生真是可笑,我不曾被人器重过,我娘家时曾想与兄弟上私塾,可永远是一堆又一堆干不完的活等我,嫁人了,送我女儿去学诗书了却我没能上学的心愿,婆家却道女儿迟早去别人家,怪我浪费钱财,我有时厌弃自己,会想,我若为男便好了,省了生子痛,免去女弱体,无月事之烦,寻了活计也不会被说成偷人才得的脏钱。”
吐露完心声齐厨娘如释重担般松了一口气。
商时序轻点在茶杯边缘的指尖一停,慢道:“莫要对自己的女体感到羞耻,弱也好,强也罢,当为女子,该以己为荣,比起他人,己要爱己,其余之事,男女无壁,因个体而异,错不在己,是世人矛盾,多是醒装醉。”
其实大玄朝女子上私塾求学不是稀罕事,可一旦真去考了举,当了官,便有海啸山崩般的阻挠向你冲击而来;女子也可以游走于大街小巷,可你要做起生意,便有万丈深渊般的唾沫星子将你淹没。
嫡庶之分也是如此,在女子间格外强调,一到男子间人人皆可继承家业王位,给予人世间新生的女子被世人防备,这是恒古开天辟地以来罕见的荒唐。
齐厨娘从小到大,不论家族长辈,还是邻里玩伴,灌输于她的,全是男女有别的话,今日从商时序口中知道:男女无壁,错不在己,该怪大环境,这说法她第一次听,鲜然新奇,欲想探讨一番。
商时序却道:“夜晚了,你且随清樱去客房好好休息,养足精力,明日,我不想有任何人睡到日照三杆才来食铺干活。”
齐厨娘可惜地目送她离开。
没到半息,她被从墙头跳下来的裴惊辞吓了一跳。
“是你啊姑爷,你……”她拍拍胸口,忽而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听见我和商小姐的话?”
她心想遭了,毕竟裴惊辞是个男人,他们夫妻俩再如此和睦,一旦涉及男主权,商时序定会被规训一番,像以前的自己,若敢顶撞夫君,必被族人责不懂事。
然而,裴惊辞道:“她知道我在墙头。”
齐厨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