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辞故掩饰地怪了她一句。
“嗯。”商时序随之应他一声。
她的声线稳定,完全没有发抖的颤音,怪哉。裴惊辞没多想,想是她要面子,冷到极致了也强撑。
实际上,商时序裹紧毯被,埋在他烘热的怀里根本感觉不到冷,甚至热出了汗。
她发抖,只是皮下奔腾的躁激使然。
“裴惊辞……”
“在。”
她细柔的声音唤他,裴惊辞耳边都酥麻了。
无论何时何地,骂还是夸,他都积极应她,欲要出口的话却在商时序的舌尖拐个弯,溜回了肚里。
裴惊辞,我已经信了你的爱。
你可千万别背叛我。
商时序压下心底的躁动,使得自己不抖了,才薄淡地钻出裴惊辞的怀里,魂不守舍坐到另一边坐榻。
裴惊辞凑过来:“怎不说话了?快说,唤我何事?”
“我记得你小时候刚学武术,学了点皮毛非要教我的事吗?到现在可还作数?”商时序问完,下令一般,“教我怎么杀人。”
“陈年旧事了,你还拿出来翻账……”裴惊辞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你说……什么?杀谁?”
她可是连自己抓个野鸡野兔来烤,都会念度魂咒的人。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愿意表露她的情绪,虽然不是直接说明什么烦心事,但也是跳到她决定好了的解决办法里去,他们之间算更近了一步,裴惊辞滋味喜忧参半。
“教我,怎么一刀封喉。”商时序平静地说,“你还会教我吗?”
“你学这个……”裴惊辞拿出锋利的短刀,举到她面前,短刀尖利,雪白刀刃,反光映到她的下巴,成一条较亮的光条。“你力气太小,耗不过对方,也不一定能刺穿别人的胸膛,最直接的,摸到短刀就捅到对方的脖子里,其中你捅时血会喷溅出来,不要怕。”
商时序低下眼看,从刀面中对视上自己坚定的眼眸,她毫不胆怯地接过短刀,在他纠正握刀姿势后,漂亮且狠厉,倏地一刺,刀尖重重扎入裴惊辞颈边的马车厢木壁里。
“是这样吗?”商时序与他确认。
裴惊辞喉结滚动,虚汗直冒,从她手里抽回刀,“不错,学得挺快,你再试一次。”
商时序不论试多少次,手没抖一次,毫不保留力道的莽刺,裴惊辞要不是了解她,那是差点误以为自己昨晚做的事值得她深恶痛绝。
裴惊辞收起自个想趁机好好养养感情的念头,认真地教她认人体上致命的死穴位置。
……
马车忽而停下,一侍卫在马车门边道:“小姐,姑爷,前方一户人家吵架,互相撕扯到街道中心,人多堵路了。”
商时序走出马车,见前方乌泱泱一片人,吩咐侍卫道:“喊人去清道。”
“是。”
侍卫往后一摆手,跟随在马车后的两列侍从小步跑前来清人走离街道中心。
“是商家的侍卫,大家伙让开,诶,让官老爷管吧。”
“都回去吃晚饭,回去说回去说。”
“话说这张赌徒是坏,却也有自己的难处,谁个媳妇出去偷人谁不气死,等会儿他媳妇不知被打成什么样,但活该啊。”
路人谈论,纷纷配合侍卫。
商时序走过去,人群散开后,看见坐地上的女子一脸伤。
她认出了人,不确定道:“齐厨娘?”
女子回头,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几乎跪到商时序的脚下,哭道:“商小姐,你给我做做证人,求你同去跟我夫君说说,我没有偷男人,我是在你店里找的伙计!”
她一求,商时序了然她请假的缘由。
但她不想参别人的私事一脚,何况齐厨娘的丈夫是个赌徒,没料错,这家是个无底洞。
她连问都不用问,光猜便知道齐厨娘被打,大半是她不将自己的银钱上交,对方恼羞成怒造谣打人。
可是,同为女人,商时序还是软了心道:“我店里是需要你的,你大可以仗我的势,去反抗你无能的丈夫,我不替你决定,你只需回答我,继续待在我店里,还是回你的家中照顾他,你现在想清楚了说,不在我店里干了,我好找新的庖厨培养。”
齐厨娘知道,商时序的话听着冷酷无情,却给足了自己自由,她不该不识好歹,可是她的两个孩子仍在私塾求学的年纪……
商时序见她犹豫,不劝人,尊重她的选择,欲转身回马车。
就在这时,王大冲出屋子,手里拿着一根手腕宽的粗枝,左右索寻,视线内终于寻找到齐厨娘,拿棍子指她骂道:“跑什么跑,你娘家离这十里之外,你能跑去哪里?觉得我还管不了你是吧?二弟已经告诉我了,你天天出去,哪是什么在食铺里找到活计,啥都不会的女人谁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