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能说服你自个?”,商时序什么志向懒得表明在他面前,只说裴惊辞的事:“他很正常,不过是与你在世间万物的解读与注释上不同而已,不必以言辞盖板。”
柳南絮沉默地垂睫,堪堪看了她半响,道:“他真的命好。”
商时序提裙想走,他又补道:“令尊在朝堂中的困境,商老板可闻有一二?”
她回身,柳南絮徐徐朝她悠来,“商老板操劳商铺,又顾裴家的琐事,应该迟了消息。”
他越靠近她,她心里跳得越快,不好的预感强烈至极,果然,柳南絮道:“商知府清廉为民,很难想象他会观览反大玄朝的禁书,令尊这罪,怕是权势再大的裴家,也难以保下来,商老板,你已嫁出去是不受牵连,但恕我斗胆,请你还是多陪陪自己娘家的父母吧。”
商时序:“这不可能,你说的漏洞百出,我爹既是看禁书,自然需遮掩谨慎,你怎会知道?这是大事,怎一点风声没有?”
无论如何,与柳南絮脱不了干系。
她想方设法地避灾,然历史的滚轮总如期而至。
一股无力感深深压迫下来,商时序差点站不稳,但她仪态未损,收住了失魂落魄。
柳南絮:“你知道,卿史寮,处理四方诸侯以及夷戎部族的各种事务,执掌国家军政司法事务的官署,我这是当值中,无意中看到了商知府与敌国通奸的信件,但我给瞒了下来,没想到,寻商知府谈时,没想到也发现了商知府窥看禁书,这事之大,我不敢有所瞒报。”
商时序:“你与我谈这些目的作甚?”
柳南絮:“圣上年迈,皇家子嗣多为幼儿,难以担当重任,唯有长公主殿下才德兼备,可惜为女流之辈,诸侯蠢蠢欲动,敌国奸细在暗,这王朝国运难料,我是为某前程生计的百姓,管不上他们如何朝代更替。”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想他守口如瓶,需她作出些牺牲,至于什么牺牲,却没明说。
雨小了些,淅淅沥沥宛若给玄都城笼罩了一层厚重的水雾。
躲雨的食客陆续离开。
对于他人来说,阴沉,幽暗。
商时序却倏然心静,趁日没黑前,她出去走了一走。
雕花的门窗,斑驳的砖墙,望向上空,炊烟在雾雨中袅袅上升,街道弥漫饭菜的香甜。
清樱与一众侍卫静静跟在她身后,见她及腰的一束长发随竹青的飘带婀娜,见她洁白的裙裾渐渐沾上洇湿的水渍,见她漫无目的游走在朦胧的烟雨中。
不久,前方道路尽头,渐渐走近一个高挺的黑衣男子,他一身劲装腰侧挂着鼓鼓囊囊的米黄布包,如玉骨节握着油纸伞的柄,步履匆匆,衣尾、长靴落有白湿沙点。
他在商时序跟前停下脚步,粲然一笑:“你当真是笨啊,不知下雨要回家。”
第22章
雨天有风,商时序浅浅透了一身雾湿,缥缈的冷气往低冒出。
裴惊辞瞧她脸色苍白,上手一碰,冰冷。
他吓了一跳,幸好他出门前多带了一条一米红绒方布,他低头扯了出来,那鼓鼓囊囊的布包立即瘪了下去,他散了散披到商时序的身上。
眼看商时序要被裹成红色的蚕蛹,清樱上前道:“姑爷,马车里有暖炉与毯被。”
裴惊辞惊讶,他弯下腰与商时序平视,“你不光下雨天不知道往家跑,还蠢得不懂到马车上避雨啊?”
说着他没上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狠狠地拍开。
裴惊辞把无辜被打的手放到胸前摸摸,觉得商时序应该是饿傻了,拍他跟没长爪子的幼猫挠似的。
不过看商时序的表情都在用力,那手心都红了,应该是使了很大力气,怪他皮糙肉厚,没感觉出来有多痛。
难道昨晚气没消……
裴惊辞正胡乱瞎想中,忽而面前的商时序上前埋到他怀里。
“你!”
靠得近的缘故,他能感觉到商时序的薄肩细微地颤抖,他压下内心的惊诧,本能地搂住她,尽可能给她取暖。
与他相比,怀里的人娇小的一只,头顶才碰到他下巴,可能冷得不行,肩头瑟瑟冷颤不停。
裴惊辞以为她遇到心事而哭了,仔细一瞧却发现没有。他当机立断,横抱了她走向前方跟着的马车里取暖。
清樱送来暖炉,他塞到商时序的手里,很自觉地拉开毯被将她裹成一团。
初次,他们贴得很近,他分不清是商时序冷得颤抖,还是他都紧张得发抖。
“你这,必染风寒……你当真是笨,往雨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