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家人若都死在这里了,我以后活着只为吃那口饭吗?知州大人,你且带他们撤离,请你别拦着我,我们兵分两路。”
两人僵持,久居不下。
“别说了,我需要你一个女人争取逃命的时间?”赵齐岷用劲将手里的剑刺入流水的泥地,对身后的人道:“林总管,你带所有大人离开。”
然后,他对她豁出去道:“不就是死,我陪你。”
说完之后,赵齐岷拔走竖插在地上的剑,走到她的后面。
商时序不作声,没有拦住他。
她回到长恒城下雨已经渐小,冷风将蚕纱的衣裙吹飘,周遭人颤牙发抖,她静如温风梳柳色,在细雨中傲然屹立。
跟着她身后的人无不蹦出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是荣耀的。
忽然见她抬手示意他们停下,随后都在她的指示下隐藏起来。
这一时刻没有人会争强好胜,即使都是霖洲境内的领头人物,却都尽量配合着同伴,不知结局如何,但皮下的血液沸腾着叫嚣着。
“你们觉得,援军迟迟未到霖洲,是大玄弱兵,是新帝不知长恒水深火热吗?”
众人隐匿灌木,商时序冷不丁的一句,不声不息泼灭了他们心里熊熊燃起的火苗。
他们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看去,落在目视前方的商时序侧脸上。
她轻道:“新帝生母,是盛国的公主,死于谁的手下,谁害得他沦落民间,新帝原是霖洲长大的人,从前过得如何,你们想必比我都清楚吧。”
第47章 都是戏……
可以有更真,更有说服力的行动。这只是一场戏,商时序意向减少伤亡。
不管是大玄霖洲内的百姓和子弟军,还是盛人侵军。
死的人……商时序眨眼细数,目前就刚刚手刃的洪温书。
在她说了那两句话后,耳边只有风声和细雨落在叶子上的滴答。
周围蛙声起伏,好像只有她一个是人。
她继续道:“先帝的葬礼匆匆办过,是真的病逝吗?”
“商姑娘。”赵齐岷出声制止她接下来的大不敬。
是心虚,是害怕,还是忠心耿耿,她便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柳南絮才学艳绝,当年在大玄捉襟落魄,重要的原因就是第一年考取的榜名被霖洲同乡顶替了。
因这顶替,柳南絮极度仇恨世家子弟,当然,也包括她。
当初她认为只要诚心相待他,对他好,拿钱财以示她的掏心掏肺,就算不能感化他,定也可以让他放下对她一个人的偏见。现在想她真是多管闲事,别人的苦难与她有什么干系。
柳南絮榜名被顶,眼下的各人多少沾点。
她在这些霖洲高官面前提起他,只是想告诉他们,柳南絮睚眦必报,当年对他的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挂起的人也会恨。他们就算逃得出霖洲,也逃不出柳南絮的清算报复,除非他们逃去盛国。
霖洲迟迟不给派来援军就是最好的说明。
但逃出大玄那不是叛国贼吗?他们眼下只有造反一路,可是他们那些人贪的钱财都投去享乐了,哪有能力造反,何况他们又不是隔壁州县穷途末路的起义。
他们的最优解,是跟着她扭转乾坤,赢掉盛人派来的扶节。
以人的秉性,觉得能把城池从扶节手里拿回来,自然是自己功劳苦劳兼大,值得大宣特宣。
可战赢以鬼将军著称的扶节,可能吗?柳南絮便是看准他们无还手之力,才慢慢等着他们的死期。
商时序回头扫过每一个面如白纸的脸,只是笑笑。
适时,三五个死士从后路奔来,惊动了掩藏在灌木丛中的众人,刀剑声从鞘抽出的声音阵阵,弓弩绷紧。
商时序起身道:“自己人。”
赵齐岷松了一口气,扭头道:“兵器收起来,回掩藏的位置。”
一瞬间,周围恢复相对的沉寂。
这群死士在商时序面前跪下,为首的一个禀告道:“主人,盛人在长恒城池内共八千多人。”
商时序道:“盛人多少军,你们数清楚了吗?”
死士的头更低,恭敬道:“千真万确,不足一个师”
赵齐岷不可置信,“不可能,估看就是十万大军,剿匪那夜,少说有三万步兵,难道他把兵力都分散在霖洲各个地方了吗?”
质疑的惊呼一出,四下人声低语。
“猖狂至极,咱们五万兵力,盛狗怎敢?”
“大意了!中了盛狗的计谋!”
商时序皱眉,“让自己手下的人安静,得把盛人引过来你们才安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