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四周环视,先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寝服。死士的影子规矩立身在门与窗口原地。屋里的动静从始至终没有惊动过他们。
想到这刻,她再翻一翻用话本皮包的禁书已全然无感,她按裴惊辞说的试着捻了一册叠页。
随手指灵活碾平书页,藏在书边上的字逐渐显现。
一本书册少至一字,多则几句话。
烛灯下,忽而捻到一则停顿。
商时序面无多余情绪,覆上手指,指腹细细感受上面的墨迹。
好像如此做,便能感同身受到那炽热至暴烈的爱。
从前她会怕裴惊辞背叛她。
现在,她却觉得很有意思。
在这钱与权只流通于男人之间的世界,裴惊辞体会到纵横千夜,驰骋千军万马的快意,等与她纠缠利益的纠葛,会与她敌对吗?
商时序对书页自言自语道:“你好似很爱我,什么都愿意为我付出,可我不给你机会,你自己争取如何。”
如今他们两个人都手握钱权,瞧起从前的小恩小惠小好小亏,她和裴惊辞才到了哪跟哪。
第45章 从哪里来
“神棍子,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忘掉过去,忘掉自己。”
明亮的寝屋里,陈设奢华贵木,一张龟伏石板方桌,一米宽、两米长,四脚由龟腿作撑,石桌面上一边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膏,把大玄地图挤出了桌边。
“你说失忆啊?”王青麦单手歪着撑脸上,贵紫的道袍一甩身后,把脚一翘,随心拿了手边的一罐□□扔给他,“依我多年所见所闻,痛苦到忍受不了的时候,被外物重击的时候。”
裴惊辞:“国香书院那种鬼地方也行?”
王青麦:“你是讲,你差点被送那个枕樟书院隔壁的国香书院?这种地方听我盛国威慑小孩的大人造谣,说夜里夜啼,就送去你们这里的枕樟国香书院,小孩就不闹了。专打和骂,进行人格羞辱,毁掉其三观再重塑的地方,这真的话你想痛不痛苦呢?唉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大玄出了你这么大高个算是稀罕事,我们以彪蛮狂野为名,你们大玄人可可爱爱反倒净整出这种折磨人的地方。”
“不是造谣。”
裴惊辞哐哐用力捣药罐,抽空抬了一眼。
王青麦:“我没说错吧,我盛国人确实粗鄙,但也讲理,谁赢听谁,你看我不是老实跟你干活了吗。我帮你这事成之后多送了两罐梅子酒,你喝的也要还回来。”
“谁讲理?你心眼也不小。吃你点酒,就记这么久。”裴惊辞手下力度不减,砸得桌面也微微震动。
“那不是你强行和我绑上缘分,我用得着来这吗?”王青麦伸长了脖子,瞧他到底捣什么这么细致。
裴惊辞:“我哪想到你个真有点东西的还做坑蒙拐骗的生意。”
王青麦:“专骗闲钱多的嘛,金主特别强制要求的,我婉拒不行,无奈替他担去钱多的痛苦。你制个药也这么久,什么呢忒香了吧?”
裴惊辞:“护手膏。”
王青麦掏掏耳朵:“嘛玩意?”
裴惊辞微微一笑,像自卖自夸,“效果无敌好,抹上即刻伤口愈合的护手膏。”
“笑得这么发情,要送姑娘啊?”王青麦倒了杯茶吃,“不是我八卦,姑娘姓什么?几岁?家住何方?父氏何人?”
裴惊辞:“她结亲过了,你别问了吧,对你不好。”
王青麦:“你真是折煞我,听你无耻觊觎人家已婚□□,确实对我耳朵不好。哪家的倒霉蛋给你盯上了?你天天出去见的那个寡妇?你们通奸啊!那位老兄的棺材板没从地底下掀起来吧?”
裴惊辞:“难评,诈尸差不多。”
王青麦十分嫌弃的离他坐远了。
裴惊辞:“我可没说我干了撬人墙角的缺德事,我摊明里,我本来就是那位老兄,真的。给我亲亲夫人弄的。”
王青麦:“还编,瞧不起你。”
话说不是他开玩笑,他是在某方面上真的瞧不起裴惊辞。
盛人皆知,五年前盛国和大玄开起第一声战火之后,盛国民间便凭空出现了一位不知何种出身的能人。这人名叫扶节,他的兵法与预见力,曾与二十年前大玄的神将“裴将军”可谓如出一辙,乃至擒敌的手段推陈出新。
但既然是平民,裴惊辞快速而猛烈的晋升之路大遭人拦截,可以说,裴惊辞是浴血而雄起。
可是好不凑巧,万众盛人仰望着他的名言警句,裴惊辞却语出惊人地道:“我要是没半点用,她就会弃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