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樱来到她身旁:“小姐,我已经派人备好水了,你要晚点沐浴更衣吗?”
商时序:“现在吧。”
清樱服侍她脱衣,一边道:“小姐,我配的上等身体香膏很好用,用于化软肤肉的。我试用过了,这样不至于让肌肉一块一块的。”
商时序微侧目而视自己池水内的腿,淡道:“不用,又不丑。””
清樱跟着看,那白长如玉雕的腿是不丑,甚至谁瞧了都觉得清美,但清樱见过,这腿踹起人来,是可以一脚把对方踹吐血的。
好像知道她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她家小姐对她说道:“清樱,只有你的敌人才盼你弱小。千百年来的一代代训选,我们的体型已经与男人天差地别,强身健体是好事,不要对任何的你抱有羞耻之心。”
清樱被这一熟悉的柔声细语安抚,心燥下去了些。
……
沐浴后,商时序坐于书案前,听十余死士汇报霖洲辖区内神农氏神灵的殿庙方位,以及玄都近期官员变动。
说来,面前忠心耿耿的死士是她一碗粥、一碗咸菜与一块小肉培养出来的,像这样因为一顿饱饭对她死心塌地的居多,不知是庆幸穷苦人如畜生好养活,还是悲哀百姓人命之草贱。
“你们且夜里行事。近日盛军人巡视不繁,你们尽快出去做。”
“是。”男男女女一齐应声。
死士走后关门,她呆了一会儿,蹦出脑袋里的声音是梦里裴惊辞那句问她上学堂时那么爱捻散书页,怎么一点都不去捻散他送的那些书。
等回过神,她手里已拿了好几本当初他打捆送她的话本怪志,有古集蓝皮封,有娇俏粉皮封,上面还画着两小人,这书能带下霖洲全靠裴惊辞的软磨硬泡,撒泼强行按她的手发誓,她才不负千里携带。
说书是他的面子,要是被其他捡到,指不定挨谁的嘲笑。
无聊一翻,映入眼帘的字一读,居然都是禁书!
裴惊辞,你可真是好样的。
商时序磨磨牙根地想,镇定地喊了几位新的死士,叫他们分别守在门扇与窗扉边。
禁书她都搬下来粗粗预览了一遍,盖上最后一本,商时序心境全然一变。
谁能想,大玄的禁书竟是四千年前的一段盛世之史。这秘密盛世灿烂辉煌的时段超过各个现今熟识的朝代。
她也算是知道自己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梦境,到底是从哪里为源头的。毕竟这盛世在大玄史记上未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墨汁。
“我相信你会记起来的。”深处裴惊辞出征临行前的话,如雷炸耳。
同时脑海也记全了小时候的记忆。商时序久违的激灵一身,拍了桌面重重一掌。
以前想裴惊辞什么话至于这么神神秘秘?但如今一想,言下之意确实该神神秘秘。
回忆犹如被大盘石碾过脑袋,虚汗几乎要将衣裙湿透。这不是她所能控制的,而是割裂的两极世观碰撞,迫使她头昏欲裂。
她捂着头屏息凝神,自我调节,情绪竟异常惊人的顺从她的主意志,一点点地配合着她将极度不适感压下去。
随之出现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对话也越来越清楚,没有做梦,却如同她身临其境,如在她耳边回述。
她□□衣小小的一个孩童,破天荒冲同是玉娃娃似的裴惊辞痛哭流涕。“他们说我们看的东西是不对的,为什么是不对的东西呢?明明是这片土地上的演绎,为什么要抹掉。”
她巴掌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字正腔圆、认真地控诉道:“还不让我洗手,不让我洗澡,不让我入寝,他们还叫其他人不要理会我,打我,朝我扔好脏好脏的东西,我睡的地方他们也弄脏了,要站着睡,他们说我脑袋里的东西都是脏的,我现在全身也是脏的,没有人陪我,都是污秽,都是蟑虫,好脏,没有人陪我,只有我一个人脏。”
她一直重复着脏,旁边的裴惊辞不断从挎包里给她递手绢,不细看还没发现他脸上的泥巴,“没有没有,我也脏,我们两个都看了,我和你一样,我陪你的。”
“没有你,你躲起来了,你这个叛徒!”她低头闻着干净的□□衣裙,“我洗不干净了。好臭。”
“我没有跑,不是叛徒…也不是你脏……”裴惊辞皱了皱眉头说,“你闻错了,是我身上的味道,我才是洗不干净的。”
到这里,商时序强迫自己不去回忆,伏于书案上哄自己昏睡了过去。
这强迫入睡的方法佳好,再次醒来,除了涨涨的恍惚,其它剧痛的感觉没有。身边的一盏灯未燃尽,说明她昏睡不长不短,约是半刻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