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燕反摸到手腕上的钥匙,在意识中打开了机库门,下一瞬,一台两人高的拖拉机便出现在面前的野地中。
“二姐,这是……”
阿宝惊异于平地出现的这个高头大马的大家伙,竟然是自己姐姐的。
他也隐约觉察到了,姐姐自从醒来,便言行举止略有不同,直至现在,他才发现二姐身上,似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感到陌生。
可就算陌生,那也是他的家人,何况,他年纪虽小,却能感觉到二姐待他的心从未变过。
他们是一家人,所以他会永远相信她。
“别怕,这叫拖拉机,”荆燕拍了拍车前盖,“它虽然看着吓人,但在你姐姐手里,可听话得很。”
她打开车门,爬上车镫,把阿宝放在驾驶室中,自己也矮身坐进去。
只听“轰隆隆”的低鸣,荆燕操控者方向盘,大车便向前稳稳开去,这奇异的景象,一时让阿宝忘了脑后的疼痛。
“走咯——!”
直待拖拉机渐行渐远了,山脚下一株苍郁古木后,才露出半个人影。
原来是几日前,曾被荆子玮盗粮的那十几家之中的一人,范大。
他猫着腰,定睛凝望着远去的姐弟俩,将荆燕口中的“拖拉机”三个字牢牢记住,默诵于口,生怕自己向总旗回报时,忘了此物的名字。
虽不知所谓何物,但交了差便成,他也管不得许多。
毕竟郑懋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盯住这个女子,若知晓了她是如何三天内单靠自己收得几百石的,他们依葫芦画瓢,必会发一笔横财。
范大窃喜着,刚从树后走出,却听见远处一道笔直的强光穿夜而出,正好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他冷汗尽出,一万个借口在脑中徘徊。
不好!那女人不会已经发现自己了吧?
第6章
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光束在范大身上停了片刻,好在隔了些距离,不曾发现有个人在后面。
就这一会功夫,背后就湿了大半,他不敢耽搁,立刻去报给郑懋。
“你说那荆二娘子有一奇物?”
范大到郑宅门外时,已是近掌灯时分。
十字大街上官兵往来巡逻,但只要报上名号,说明是去拜见郑总旗的,巡逻的人便不会多言,放他一路直行。
在城西南家家通明的辉然灯火下,城北的草屋里星点烛光便被衬得越发渺小,不像是范大自己走远,倒像是它们自觉寒碜,就往后躲入夜色中,不敢见人。
谁让他们出身那里呢。
郑宅看门的老仆通传过范大的名号后,他也不再胡思乱想,只管跟一心一意回报方才所见。
“你且说说,那东西何奇之有?”
郑懋宽衣松发,倚在炕上的一只红缎引枕上,一旁还有个小婢低头捶腿,袖中露出的腕子上还有乌青的笞痕。
范大看了一眼,被烫到般立马将目光移开。他细细详述了一番,说那大车如何凭空出现,如何迎风自行,车盖如何精致,车轿还是琉璃制成,从外可见轿中之人,诸如此类。
郑懋听完虽面色如常,并未评说什么,但范大见他嘴角含笑,就知道这人对他的差事极为满意。
他知道眼下是最好开口的机会。
“行了,回去吧。”
郑懋正要摆手让他回去,范大却“扑通”跪下,胆战心惊地缓缓道,“总旗,那荆子玮是个糊涂人,但荆家二娘子却不好糊弄,早晚若让她发现是我教人挑唆他一起偷粮,又将他卖了,往后我在安平所里不好做人呐!
“求总旗示下,除去了那荆子玮,往后我必更尽心竭力,为总旗做事!”
郑懋本要打发他的笑凝在了嘴角,片刻后,他轻嗤一声,扶起跪地的范大:“范兄心思缜密,说得正在理,我又如何会让范兄涉险呢?”
只见他笑意更深,“我自然也有此打算,不如正好交与范兄来办?”
“夺得那奇物,再除去荆子玮,恰好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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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再过不久,城门必要关了。
然而眼前路却不见半个人影,越发不像是能去邻县医馆的路,荆燕心急如焚。
要是关城门前还不能到,就要错过黄金急救时间了。
没有照明系统的古代,路实在不好走,她连连在土坑里颠簸,怕伤到阿宝,便以自己的腿垫着他的前颌,让他趴下来。
阿宝咬紧牙关,一路颠簸,只低低哼了两声。
她索性不管有无旁人在,打开了车灯,一路向前全力开进,却突然听到荒无人烟的野地里传来一声叫骂:
“嗳!我的背篓!”
她也顾不上,只管赶路,谁知那叫骂声极有毅力,追在她车后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