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姑娘(26)

“刚刚有士兵下到山崖底部收尸,根本找不到完整的尸体,全是零碎模糊的残肢和肉饼……”

我嘴里吃着的食物瞬间吐了一地,一股恶心的劲头冲上心头。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小的不该这么说!”侍卫连忙道歉。

我内心崩溃了,我有罪,若不是自己不考虑后果逃出,也许他们就不会被连累,就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必须去找到父亲,跟他理论,让他放了无辜的丫头们,我心里萌生着这个念头。但是,若是再闯出去,说不定又会连累大家。于是我决定大吵大闹,在房间里发疯似的,吸引父亲的注意。

果然,父亲闻声而来。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我便要求他放了四个丫头。可是父亲丝毫没有妥协,反而质问起了我昨晚为什么跑出去的事。

“外面乱得不行,你跑出去要是被别人抓了怎么办?我就你一个女儿!”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我被抓了无所谓,您看看多少无辜的人被父亲残害,难道父亲从来都没有把其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吗?他们是人,不是奴隶!”我吼道:“我跑出去,惩罚我吧!放了她们,她们是无辜的!”我甚至带有了一丝哀求之意。

“哼,下人而已,没做好事,就应该被惩罚。处死一个还能再找仆人替代,爹可是这里的王!能为本王而死,那是他们祖上有福!”父亲生硬的话里,找不出半点人性。

“昨晚你们去哪里了?鬼鬼祟祟!”父亲直切主题。

“我们去……父亲把我关起来,我当然要跑出去玩,无非是去山下享受自由去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夏竹不过是陪同我聊天去罢了。

“父亲,放了她们吧,我需要她们陪着我!”我强烈要求父亲放人。

“不让她们尝尝苦头,她们下次还能再犯!好了,不要再说了?”父亲转身摔门而出,门口的侍卫帽子都吓掉了。

一天过去了,三个丫头罚跪结束,踉踉跄跄来到我的房间,被父亲安排来照顾我。我赶忙让她们躺在我的床头,我把她们的裤管卷到膝盖上,发现刺眼的紫色瘀血块布满她们的膝盖。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我的侍女,看到她们被惩罚,我的心如刀割。

我把房间里的药给她们敷上,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我对父亲的不满又一次上了头。

跪一天尚且如此,那夏竹被绑了一天,肯定更为艰难。我决定,一定要想方设法,救救夏竹!

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以死相逼!我打开窗户,拿出房间里的一把剪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着父亲的书房大喊:“我不活了,没有夏竹,我也去死了算了!”在我的长时间表演后,父亲终于出了书房,但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惊慌的表情。

我的表演看来是被父亲看穿了,也许是出于无奈,让我安静下来,只能吩咐手下人去放了夏竹。

夏竹被手下人搀扶着回到了我的闺房。她已经软的像一具尸体,只是还剩下一口气。身上的排泄物腐蚀着她的自尊心,她的眼睛里泪珠憋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吩咐侍卫打来了热水,亲自拿着毛巾为她擦拭身体,又取来干净衣服为她换上。我的床很大,让她们四个丫头躺上去是绰绰有余的。夏竹逐渐恢复了意识,只不过还处在恐惧之中,也许,她原来已经绝望了,面对死亡,都没有半点怨言,更没有把我们出去寄信的秘密告诉我父亲!

我想起了那段在魁山书院的时光,四个丫头,也是这样睡在我的房间,和我躺在一起,我们其乐融融,一起学习一起开心。如今,回到李家寨,我们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她们想继续读书求知的心愿也不能继续满足。好在父亲并不知道我们在魁山书院,五姐妹都加入了学校学习的事。

她们实在是太受折磨了,于是我从床上下来,给她们分别盖好了被子,吹了灯,不一会,四个丫头就已经睡着了。

我安静地躺在椅子上,心里总感觉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半个月后,一个平常的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我,突然被寨外的杂声吵醒。

“李盖武,抢我鸦片生意,居然还想着垄断!”穆勒依仗着政府官员大声嚷嚷。

外面的嚷嚷声越来越大,我迅速跑上高高的阁楼,朝寨外望去,发现穆勒带领的土司军队把李家寨的大门堵住了。

“非要鱼死网破吗?穆勒!”我父亲搭着楼梯,爬上院墙,对穆勒说道:“要是我不在大烟上妥协,你能奈我何?我李家寨永远才是这片土地的霸王!原来你穆勒真的没服过我,被我买通的政府居然会被你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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