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姑娘(24)

有人从不远处来报,对卫队领头之人说道:“有国民革命军的人在监视着我们。”领头之人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对着百姓大声喊道:“李家寨土司王了解到百姓们生活困苦,难以度日,为饥寒所迫,特地派我来给你们送些粮食,让你们能改善生活。望你们也不要忘记土司王的恩情!”

说完这些,便开始给每家每户发放大米,这让百姓们不知所措,但也欣喜不已。

卫队回到寨子之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想着父亲所做之事,有些不敢相信,但亲眼所见确实如此。所以内心便开心不已,我从始至终都是希望父亲能够悬崖勒马,为百姓做善事去赎罪的。

而父亲现在所做之事也正是我希望看见的。不仅如此,父亲还让卫队分批去到村子中,起初我还不知为何,后来我独自一人去村子的时候,看见父亲的卫队都在帮着村民收割农物,帮着村民除杂草。这让我不由得一怔,没想到父亲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回到寨子,我找到父亲,询问父亲我所见的这一切。父亲大笑道:“看见了吧,为父所做之事就是在为曾经的恶性赎罪,也是为了能在国民革命军的带领下让社会变得更好。为父准备为百姓建一所寺庙,供百姓祈愿求福,你觉得如何?”

我在这一刻放下了对父亲的猜忌,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悬崖勒马,想要弥补自己所做的系列恶行。我肯定是赞同父亲的想法的。在寺庙完工当天,父亲甚至邀请了国民革命军来参加完工仪式,这一举动让国民革命军完全放下了对父亲的警惕。不再猜忌父亲,更不会再相信贺国祥的话了。

但是,事情永远不会如此顺利,也不会有我想的那么好。我有一天晚上,偷听到了父亲与卫队队长的谈话。

卫队队长小心说道:“土司王,按您的吩咐,已经秘密把送与百姓的粮食全数取回,并且寺庙里面的香火钱也都被我带回了。鸦片生意已找到了避开国民革命军耳目的路径,可以顺利进行。”

父亲拍手叫绝:“干得不错,国民革命军终究是放下了对我的怀疑,可以慢慢恢复之前的生意了,修寺庙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在这一刻,我震惊了,父亲的丑恶嘴脸再一次暴露出来。原来父亲一切善行都是逢场作戏。我冲进去,父亲与卫队队长都对我的到来感到惊讶。父亲看见我的样子,心里瞬间明白了一切。

我哭着对父亲说道:“为什么,父亲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执迷不悟,这样下去是没有好下场的,求求你了父亲,回头吧,还来得及,不要再去欺压百姓了。”

父亲没有回答我,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冷漠,他吩咐手下人守在我房间门口,不让我随意外出。我被软禁了……

坐在房间的床上,我双目失神,回想着父亲所做的一切。脑海中浮现出百姓们被压迫的一幕幕画面,想着被父亲所杀之人的模样,想着父亲面对那些人的冷漠样子。想到这里,父亲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不停变换,浮现出小时候那个温柔疼爱我的样子,浮现出那个爱民且与寨子里人融洽相处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滴落到了手上。父亲如今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父亲了,也变不回去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父亲只会越陷越深,陷入泥潭而难以逃离。

我终究是下定了决心,为了百姓,为了整个社会,我决定写信给正在国民革命军中当兵的水生,写下父亲的所有罪行,想让水生转达给革命军的领导人。手中的笔在不自觉的颤抖,不仅仅是手,我的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但是作为一个□□员,我做出了我的决定——

我要趁着天色尚未明亮,从窗口爬出,摆脱父亲的耳目,把这封告密信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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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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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贺国祥被抓后,国民革命军就已经离开了李家寨这一片区,去到了其他县市。

我把这封信紧紧踹进我的怀里,慌慌张张朝山下集镇的方向跑去。集镇有邮箱,我心里巴不得直接飞过去。为了能够把消息带给还未走远的国民革命军,我只能加快步子向前跑。

半夜的清江河,静得只能听见水流声。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极了一条轻柔的银丝带。这条河仿佛刻进了千百年来,祖祖辈辈的心,见证了无数历史朝代的更新换代,老百姓的生活靠它滋养。也许,它本可以象征着美好与安宁,尽管目前它显得满目疮痍,但我相信不多久的未来,它一定能迎来和平民主的曙光。那时候的百姓,将有好日子等着他们,将有和平民主滋养着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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