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儿想为陛下分忧,一时口不择言……阿越,你原谅我好不好?”
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微微发热的红印子:“你当真愿意帮朕攻下羲国?”
“当然。”向境动了动,离他近了些,仰视着他,手指在心口处画圈儿,“我的命是陛下救回来的,那日醒来的并非羲国的向境,而是陛下的向境。早在那日,我就是为陛下而活了。”
封越不言,用行动表达心情,直吻的他呼吸不畅,眼尾氤氲着水色。
“那朕的境儿要如何为朕分忧?”
他缓了缓,用气声说着:“陛下不敢妄动,不过是没有好的名头。那让他们先犯错就是了。”
若是段回峰犯错,羲国一定会派人来说和赔罪,到时只需在羲国使臣身上动手脚,说是他们无理在先,发兵自然名正言顺。趁着段回峰还在质馆,最容易找机会下手。
“朕难道不知?只怕他们抵死不认。祐朝早已解决了匈奴祸乱,将士久不征战,未必不会管上一管。”
向境能想到的他难道想不到?若非为个名正言顺,他也不会蛰伏这么久不动手。何况他也不是没在段回峰身上动过心思,不全都让向境挡回去了?
少年眼睛一眨,巧笑嫣然,狡黠可爱:“这里是旸国,陛下是旸国的主人,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羲国使臣是否真的不敬,也该是陛下说了算的。结果最重要,不是吗?”
“若是祐朝派人来问,自有一个羲国向家人为陛下作证,是他们无理在先。”
他笑着拉过封越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蹭:“陛下还有何惧?”
封越看他半晌,似是不信他真的肯为敌国作证。心中所想按下不宣,口中犹问:“朕要如何抓他错处?”
“陛下有我呀。境儿愿为陛下效劳,一定能抓到他的错处。”
风停声止,难得半刻安静,铃铛亦不曾相扰。
“难怪段回峰喜欢让你作陪,朕也觉得区区侍君太过委屈你。”
他顺着躺进封越怀里,理所当然还带着委屈埋怨:“可我喜欢陛下,不喜欢他。羲国殿下像父亲一样,总是关着我,怕我生事。陛下,境儿不喜欢像鸟儿雀儿似的被关着。”
“待事成了,太子监国,朕带你出宫去玩。”
“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许哄人呢。”
正值端午,封越便借机命向境带上节礼赏赐去质馆探望段回峰。
质馆侍卫没想到向境会来,谄媚道:“不知向公子为何来此?”
拂衣记得他从前说“在质馆听过更难听的”,一看便知门口几个不安分,当即冷脸淡声训斥:“见了公子不请安,反倒问东问西,公子的事也是你们能问的?不懂规矩。”
向境怕他误事,随意摆摆手,轻声道:“皇上听闻羲国殿下近日身体不适,又逢节下,命我前来慰问。殿下呢?”
“在内院,公子请。”
眼看段回峰要躬身问安,向境下意识上前扶住他的手,不肯再让他继续。
段回峰惊诧,他这反应也太大了点?
“殿下既不适,虚礼一概免了罢。”向境深知不妥,垂眸躲避探究的目光,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暂时用不着你们伺候。”
段回峰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向境现在已然大不同了,有着封越的宠爱,连皇后都要让他三分,质馆更没人惹得起。
他们摆了一桌酒菜后纷纷退去。
甫一关门,向境就坐不住了,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段回峰面前:“殿下,我……”
铃铛响的突然,把段回峰所有的话都堵回去了。目光停滞在他的耳坠上,想起那日的阵阵铃铛,他与封越的对话,万般心疼,宁愿耳洞穿在自己耳上,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向境受苦。
耳垂与耳坠严丝合缝,细看之下仍见撕裂般细细伤痕。
当初他有多痛?不摘是因为害怕吗?怕触怒封越?自己都不曾在向境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牵手都谨慎小心怕弄疼了他,封越却毫不在意,对他下此狠手,当真是可恶。
他喟叹:这样明显的伤,日后还得想个办法哄劝向垣给他医治才是。至于眼下……
段回峰抿唇,以为向境是害怕了才急于解释,想着要如何告诉向境他根本没有怪他,别再说这种让人听了编排他的话了,封越到底不会真心喜欢他。
他沉吟片刻:“质馆不比皇宫,衣裳跪脏了,回头封越问起,好像孤欺负了你。”
向境膝行到他身边,为他斟酒,双手奉上:“殿下,向境是有原因的,求殿下听我一言。”
段回峰无奈:他好容易想句合适的话给向境递台阶,怎么还听不懂了呢?
看着面前的向境,他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天香阁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