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你说皇上要发兵,是否也是公子的计策?”
“属下不知。”
沈合欢点点头,其实根本没听他的回应。不知,不敢揣测,不敢妄言,他嘴里来来回回也就这几个词,把沈合欢问的话全打发了。
她虽不知余跃从为何会来问她,但这一定与宜衡有关,只有遇上宜衡的事,余跃从才会失了分寸。余跃从已经死了,旸国军队也折损不少,他的目的达到了,那……宜衡要怎么办?
狡兔死,走狗烹,宜衡不仅没用了,还成了隐藏的祸患,按云景的说法,就算向垣不动手闻生也不会让她咬上向垣。
她与向垣,说好听了是利益牵扯,实际上是她单方面依附,而且是不得不依附。身边有个云景,她不会也不敢有异心。
会不会将来,她也是余跃从一样的下场?
“云景,把香换了。”
“上次你去述职,公子可曾提过我?”
她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没有。”
“公子可有任务给你?”
云景没想过她会对自己下手,完全没有防备就着了她的道,什么都不知道了,沈合欢问什么他答什么,声音迷迷糊糊的:“有。”
沈合欢紧张起来:“他要你做什么?”
“宜衡模样的人皮面具。”
哦,看来这个和她没关系。
“公子和闻生,可有提过要取我性命?”
她没敢打听具体细节,换了个问法。
“没有。公子说过,姑娘听话,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保证安全了,沈合欢才松了口气,看他仍迷糊着,有心问两句别的话:“事情结束,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
“是。”
“辰山的暗卫,至死都归辰山所有吗?就没有过脱籍的?”
“是,有。暗卫籍,能脱。”
沈合欢轻轻拨弦,随口编了段瞎话:“云景,方才我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没说。记得吗?我让你去换香,你不小心弄掉了我的香盒。”
重重一划,唤回神智,云景茫然若失,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香料和半开的香盒,抬头对上沈合欢疑惑又不悦的目光。
“云景,你怎么了?”她努一努嘴,“全洒了。”
“姑娘恕罪!”
沈合欢收了琵琶:“方才想什么呢?”
在想向垣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这话能跟沈合欢说吗?
“主人问话,可以不答吗?”
云景低头道:“属下不敢。属下在想先前公子交代的事,一时入神,打翻姑娘的东西,请姑娘降罪。”
沈合欢摆手,“大度”表示既与向垣有关,她便不再多问也不怪他。云景感激得不得了,忙不迭收拾了残局,殷勤又驯顺,小小的让沈合欢有了些许愧疚。
第61章 阵阵山风递雨来,迢迢星汉断纤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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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狼毫一搁,最后一本奏折叠放,封越揉揉眉心,看向一旁的向境。
“段回峰比之段业,如何?”
“自是比他强的,羲国交到羲太子手上,又有许含山向城李泊等人协助,只怕将来不好拿下。”
封越叹息,把人带过来揉乱他的长发作消遣:他何尝不知段回峰与段业不同?趁他在外为质,段业不理朝政,羲国群臣无首,一举拿下才是真。可他到底要有个发兵的名头。
先前就是太拖沓,才有了余跃从一事损失大批人马。这一拖,辰山是不能想了,得快快把羲国打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陛下在心烦吗?”向境从他手中把头发取出,用手指简单捋顺披到身后,扑到他身前仰起脸,笑意盈盈,“境儿猜猜,是为了羲国吧?”
封越的目光落过来,二人对视,褪去温情,显出各人心思:“不到一年,羲国殿下就要回去了,再不出手,只怕良机难得。陛下待他如何,心里都有数。原以为一两年就能打下来,谁知到现在也无可奈何,羲太子若是个记仇的,将来可不好说。”
虽是实话,可他像在说玩笑话,嘲笑封越无能失策一般,说的封越烦了,他还不觉,在那火上浇油,换来结结实实一个巴掌,紧接着被掐着脖子抵在桌上,打翻了一摞奏折。
“谁准你妄议朝政了。”
封越正在火气上,掐着纤弱脖子的手掌愈缩愈紧,空气愈发稀薄,向境连挣扎都渐渐无力。
“向境,有,解法。”
他一松手,向境如折翼的雁摔落,伏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封越拂袖坐下:“说,你若说不出来朕就把你关进诏狱。”
“自然,是有了解困之法才,才敢这样放肆的。”
向境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衣袖,想靠近又害怕,瑟缩又委屈,脖子上有几个指腹掐出来的红印子,更显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