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天真了。他都想要封越的命了，封越怎么可能放过他？
“现在才知错，非得吓吓你才行么？”
“陛下，这里好冷……向境不想死。”
“向境，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封越笑起来，声音冰冷，“他们是旧皇室的文武大臣，与你父亲有旧交。非要把你丢在这里，你才知谁是你该依附的人。”
“不，不要，陛下，向境知错了，真的……”
“朕还有政务，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块手帕盖住向境的口鼻，不多时，他便失了意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两人打不破牢笼，又碍于封越手里攥着诸葛氏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人之子倒在牢房，衣衫单薄，脸色苍白，自己却半点忙都帮不上。
“老江，你说这怎么办？还指望着向家能来救咱们，这倒好了，向家自己先垮了。”
现任二公子能有多大本事，重振向家的同时辅佐羲国，辅佐羲国的同时再来救他们？更别说向城被禁足，段业昏庸，希望渺茫。
江承钧叹气：“咱们出不出的去，也就这样了。诸葛皇室怎么办？先帝是昏庸，可其他人无辜啊，那竖子手里捏着他们的命，教咱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真歹毒。”
没过两天，封越身边的王升就来了，带着乐君与拂衣，还有他从前的衣裳饰物。
“皇上吩咐，临近年节，见红不吉，来接公子回去。眼下正在外面等着公子呢。”
“放屁！”对面牢房的人蹭地站起来，“前年年节说见红喜庆，把老子打个半死的人是不是他？”
狱卒幸灾乐祸：“行啦，闭嘴吧你，你想出去皇上还看不上你呢。”
两人一愣，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向境，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向境！你身体里流着向天漠的血！他尸骨未寒，你怎么能……”
“没完了？”狱卒拍拍栏杆，“姓向的是身首异处，血都凉透了，哪来的尸骨未寒？”
夜半时分，对面牢房的人看着空空荡荡的牢房，到底睡不着。
“你说他说的是真是假？向将军能生出这种儿子？”
他从前与向天漠切磋比武，一同征战，向天漠是宁折不弯的忠义之士，是他一生难得几个的挚友。
“……”他长出一口气，看着对面，“他攀附向将军能有什么好处？”
半点好处捞不到，还平白遭人记恨。
“我呸！背主忘恩的东西，活该黄袍畜生玩死他！”
江承钧目光幽深：“算了，他一个半大孩子，能知道什么。”
“你有病啊，他再不懂事，老贼杀了他爹他能不知道？你看他那个逆来顺受的贱样子！”
就像他们不明白向境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封越是怎么想的，但向境就是出来了，从诏狱，被封越亲自接出来了。
只是，也许封越还记着他行刺的事，也许是年节底下事务繁忙，亦或是为其他原因罢，总之，向境被带回来后就一直在乐颜轩，没人来看他，他也不出去，任北风呼啸带走了最后一片金黄，只余苍翠的柏树迎风傲立。
乐君时常在晚间时候偷跑出去，给他带些外面的梅花竹枝，偶尔还会带几串紫藤花，只是他看也不看，神色落寞，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若说封越喜欢他，这么些天也没来看过，更不曾传召，若说封越不喜欢他，偏偏又免人死罪，从诏狱转悠一圈也活着回来了。
他不像向境会察言观色，拿不准封越的意思。猜不透，也就不想了，反正现在短不了吃穿。乐君很容易满足，他和向境能相依为命地活着，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就挺好。
不是没人嘀咕过，说什么失宠什么冷宫的，乐君知道向境不会放在心上，他也就不多理会，全作没有听见。
忽有一日，封越来了，带着一位女医和一只锦盒，问向境是否知错。
向境默默跪在他的脚下，等着封越的宣判。
“向境，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对不对？你伤了朕，朕也要出口气才是。”
一挥手，那女医便用手帕包了两块冰，一前一后贴在向境耳朵上，冻得他一哆嗦，未知的恐惧与冰冷的触感同时折磨着他，手指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就这样冰了一会儿，女医换了两粒黄豆，按在原先的位置上来回磨着，旁边已经有一人开始在炭盆上烧针，火红的颜色看得向境不住发抖。他似乎预知到了会发生什么。
绣花针穿过薄薄的耳垂，本已麻木的神经忽活跃起来，痛得他蹙眉，攥紧了衣袖。
女医正要拿茶叶，封越示意，旁边捧着锦盒的侍从上前，锦盒内是一副银打的耳坠，小巧的铃铛坠在底下，秀气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