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程勉又要动腰,瞿元嘉只好停了下来。这样的时刻对于他而言,何尝不是煎熬。瞿元嘉也觉得浑身都是烈火,和程勉贴在一处的皮肤每一寸都是刺痛的,这全然陌生的体验一则让他寸步难行,一则又难以自制地凿进那具温暖身体的更深处。
程勉的身体里也许藏着水,或者是油,总归都是滚烫的,瞿元嘉搂着人躺回毯子里,又扳开他的腿,一寸一寸地往程勉身体的深处里去。他每进去一点,程勉的颤抖就更剧烈,臣服是有意识的,反抗则是无意的,但无论是哪一种,仿佛都让这个时刻更加的美妙和销魂。
看见程勉用手臂遮住眼睛后,瞿元嘉停了下来,他拉开程勉的胳膊,借着腰部的力量继续剖开程勉,又去吃掉他的眼泪,在他耳旁说:“五郎,你看着我。”
程勉在泪眼朦胧中睁开眼,他勾起一个恍惚的笑:“好像对了罢……元嘉,好不好?”
瞿元嘉抓着他的手,往两个人相连的地方摸去,湿热的触感怪异之极,但程勉没有缩回手,喉头翻滚良久,喃喃吐出一句:“你……你把我撑开了。”
“嗯,我在你里面。”瞿元嘉几乎无声地回答,“痛么?”
程勉失神地摇头,又点头,手无意识地抓了抓瞿元嘉的手臂:“一开始最痛。你动一动,你动了,也许我不难受了。”
他们再没说话,随着瞿元嘉的动作,程勉恍惚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只豹,才能如此凶悍有力,撕开他,吃掉他,让他恐惧且臣服,又带来前所未有的欢愉;又觉得所有的痛楚和煎熬渐渐都化成了无边无际的波涛,推动着他去往更高处,直到他们攀上最高峰的那一刻,那些波涛陡然四散,他毫无招架之力,惟有重重下坠,直到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接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勉才又一次找到自己的声音。瞿元嘉带着热意的呼吸声就贴在耳畔——滚烫的身体亦然,程勉眨了眨眼,却发现明明是刚刚过去的瞬间,他竟然连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他就想转身看看瞿元嘉的眼睛,唯有此才能确信方才经历的一切并非是一场放肆的春梦,幸而身体是不会说谎的,略一动,就有液体从腿间流了出来。程勉整个下午都没觉得有一星半点的害羞,但到了这一刻,他忽然想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不过赤裸的两个人贴在一起,毡毯也不过是方寸之地,又能藏到哪里。见程勉动了,瞿元嘉先开了口,但说来说去,也就是两个字。
他喊得轻,连雨声都压不过,程勉是依据他胸口的起伏才能判断出这是在喊自己。程勉便转过目光,看着和自己一样湿淋淋的瞿元嘉,片刻后应了一句:“……哎。”
瞿元嘉的神色间尽是忐忑,以及腼腆,他打量了一番程勉的神色后,又低声说:“你……我是不是做得过份了,你晕过去了……”
程勉怔了怔,目光一闪,拥着自己这边的一半毯子躲进瞿元嘉的颈项处,什么也没说。他听着瞿元嘉的心跳逐渐地变快,身体也越来越烫,这才低低道:“没有问这种事的。”
“那……你好不好?”
程勉觉得腿间越来越湿,耳朵都烧起来了,勉强道:“也没有这么问的。”
“可不说话,我心里慌得厉害。”
程勉抬起脸,无奈地说:“你要是无师自通,未免也太……”
他实在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闷闷地止住了话端。瞿元嘉手忙脚乱地搂着他,半晌后讷讷道:“……我知道马是怎么下种的。”
程勉生平第一次觉得瞿元嘉呆得无可救药。他捂住脸,哀叹:“你哪里是马,简直是头牛!”
这头没心眼的“牛”似乎更糊涂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天,程勉忍着满脸的热意,在毯子下面找到瞿元嘉的手,牵起他摸向自己股间,可还来不及说清楚,瞿元嘉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眼睛的颜色仿佛更深了。他的手探向湿漉漉的深处,哑声道:“……原来是会出来的么……”
程勉有些恼火,面红耳赤地低斥:“我怎么知道。”
瞿元嘉看了看天色,却没有撤开手。他舔了舔程勉发干的嘴唇,低低同他商量:“真的不好么?”
程勉心想,只要是和你,没什么不好。可现在要他这么说,他实在也说不出口,思前想后,又咬了瞿元嘉一口。瞿元嘉抽了口凉气,靠过去抵着程勉的额头,声音压得更低了:“等等我再烧一点水,收拾干净后我们再回去。可雨一时还停不了,闲等着也是浪费……五郎,再一次好么,这次我知道了,绝不留在里面……要不你摸摸我吧,刚才你不该让我碰你……”
瞿元嘉的眼睛深处也在下着春雨,潮湿而生机盎然。程勉凝视着一双这样的眼睛,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
他笑了,舒展开身体,包容瞿元嘉热情而莽撞的闯入。不过有了之前的余韵,他们都得以稍加从容地探索彼此的身体,在情热和欢情中肆意辗转的间隙,程勉偶尔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但他更多地还是恍惚,不知道这到底是春天到来的先声,还是自己内心潮涌而来的情潮。
等他们终于离开山亭时,通知各坊坊门即将关闭的鼓声正响彻全城。一走路,程勉这才知道厉害,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目光一转,发现他的神色竟比自己还更不好意思些,于是程勉又是好笑又是得意,仗着周遭再无他人,问道:“元嘉,今晚我还来找你好不好?”
“我得来找你。”瞿元嘉拉住程勉的手,“你身上全是印子,我来服侍你换衣服。”
先前瞿元嘉说自己“会做的事情可多了“时,程勉并未放在心上,验过之后发现此言非虚——瞿元嘉不仅清理干净了程勉、自己和屋舍、甚至还帮程勉重新梳好了头发。在听到他说要替自己换衣服后,程勉扑哧一笑:“其实你梳头也不差,可惜早不知道。”
“早知道怎么样?”
“早知道,就把忍冬和连翘送给安王妃,换你来给我梳头。”
“那现在不是更划算,你连换都不用换,我也给你梳头……不止梳头,梳头算是搭的。”瞿元嘉笑了起来。
程勉作势瞪他,瞿元嘉装没看见,带着步履不稳的程勉去牵马,慢慢说:“小时候我还替你喂过马,也驾车,你们兄弟姐妹的猫儿狗儿我也照顾……反正除了你和宝音她们,我从来不喜欢和人亲近。”
程勉现在骑马实在吃力,可他又不愿意让瞿元嘉看出蹊跷,趁他锁门时哆哆嗦嗦地上了马,可瞒得了一时,到了自家门口,真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马了。
幸而初春昼短,天色一暗,诸人的神色都模糊着。瞿元嘉反应过来后,赶快将程勉背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程勉挣扎不是不挣扎又不甘心,期期艾艾地支吾了半天不知怎么和来迎接的下人们解释,倒是瞿元嘉镇定,拿一句“程大人崴到了脚”开脱了过去。
回住处的路上他们撞上闻讯而来的忍冬,程勉惟恐她看出什么,一言不发,听瞿元嘉和她周旋。两个人挨得近,程勉一边听瞿元嘉状若寻常地要忍冬准备药酒和冷水,一边看见他整个耳朵一点点红起来,想要又不敢笑,强忍着将脸埋进瞿元嘉的背上,由着他胡扯就是了。
等终于吃完晚饭,将忍冬和其他下人统统打发走,程勉总算能倒回榻上,不由得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长气。在外间的瞿元嘉听到动静,捧着手巾走过来,皱眉低声道:“不能骑马你怎么不早说。”
程勉一想到这么多人看着瞿元嘉将自己背进来,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我该知道么?上马又没那么难。还有,你根本……”
他本来想说“你根本说话不算话”,然而眼前先浮现出的,却是下午两个人第二次交缠在一起时的场景。程勉不由得卡了一下,重重咽下一口气,扭过头不说话了。
瞿元嘉在他身边坐下,闷不作声地打量了半天,终于问:“我替你看一看?”
“不要。”程勉一口回绝。
“我是不知道……”
重音落在“是”字上,显得格外无辜。感觉到瞿元嘉的手圈住了自己的脚踝,程勉轻轻颤抖了起来,腿往回一缩:“反正你说话不算数……啊呀不准说了,再说我生气了。”
说完他觉得浑身烫得厉害,又咬牙坐起来,喊热,想将外袍给脱了。这一次瞿元嘉手更快,牵住程勉的手,轻轻说一声“我来”,便抽了程勉的腰带,开始替他更衣。他的手很轻,动作也快,每一步都细致之极,有条不紊且心无旁骛,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