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瞿元嘉口中再听到亡妻的名字,程勉不由得翻过身看了看他,低声说:“你知道么,陛下好像讨厌陆槿。”
“普天之下,他喜欢的人也不多。”
“可你对她好。”
瞿元嘉一顿:“这话又是从哪里说起的。”
程勉意识到这是两人间第一次认真地提及陆槿,对于去世的妻子,他的悲伤和哀悼都无法落到实处,每次想起她,只能想到灵堂上那个小小的牌位。他不由得自嘲地想,她捧着牌位嫁给自己,而自己对她的所有的回忆,也只是一个牌位。
“你刚才说‘我们’。而且他们告诉我了,这几年都是你在照顾程家。”
“我一度非常羡慕她。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怨恨自己没有身为男子,不然就不必拘束在院墙之内,也能去找你。我才知道我瞒不了她……”瞿元嘉垂下眼,手指轻轻划过程勉的脸颊,“这叫什么来着?哦……同病相怜。”
“她不该嫁给我。活人和死人绑在一起,活人也难活得好了。”
“她心甘情愿。不然以陛下的权势,嫁或改嫁,都不由她。”
程勉闭上眼,涩然道,“她留下什么话没有?”
瞿元嘉沉默了片刻:“她病重之后我再没见到她。听说什么也没留下。何况我杀了她的至亲,她恨我才是应当,即便有话留下,也不会说与我知道了。”
程勉心想,自他回来,没有一天不是养尊处优、鲜花着锦,甚至亲见了天下至高的权柄,可死亡无处不在,牢固地依附在每一段关系身后。
“心甘情愿……”程勉喃喃重复了一遍,坐起来平视着瞿元嘉,“就是这四个字。元嘉,这天下的万事万物,只要心甘情愿,就什么人都没有办法。”
说完,他坦然一笑,再次用双臂揽住瞿元嘉的颈子,然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逼着他与自己一起倒在毯子的深处:“我想和你好,你愿意不愿意?”
在回答之前,瞿元嘉先吻了程勉。程勉被他揽着腰,大半个身体都趴在瞿元嘉身上,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密密地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心跳声很响,可瞿元嘉的答案久久不到,程勉先失去了耐心,想撑起身来看一看现在的瞿元嘉。刚起身,又被瞿元嘉勾了回来,他竟不准程勉看自己,哑声应道:“……这里恐怕不行。等雨停了……”
“谁问你行不行,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程勉咬了下瞿元嘉的下巴,分出手去解他的腰带。摸到瞿元嘉的身体后他抿了抿嘴,道:“……也行得很啊。”
“五郎!”瞿元嘉狼狈地抓住程勉的手,想从他身边撤开些,“……你不要戏弄我了。”
程勉瞪大眼睛:“你不愿意?”
瞿元嘉满脸通红,挣扎之中发髻也乱了,他也瞪着程勉,咬牙道:“我怎么会不愿意,但这种事,是能胡来的么?”
“你愿意我也愿意,怎么是胡来?”程勉一脸疑惑地反问。问完后他坐起身来,跨坐在瞿元嘉的腰上,转去解自己的腰带,“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你想得心慌。”
他平日间举止都与“敏捷”无缘,但眼下也许真应了这句“心慌”,就在瞿元嘉一个愣神犹豫的间隙里,已经将自己从层层叠叠的冬衣里褪了出来——这是瞿元嘉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见到程勉的身体,少了灯烛光作掩护,那瘦削的身体更是苍白得触目惊心,只要程勉略一呼吸,每一根骨头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手臂上一道道伤口的残痕也更清晰,好在胸膛上光滑而平整,在寒冷和情欲的双重威力下,乳头已经先一步挺了起来。
程勉咬了一下嘴唇,喘了口气着又伏下身子,缩回瞿元嘉的怀抱里:“……太冷了,元嘉。试试吧,不行再说。”
瞿元嘉只想问他怎么“再说”,但再次覆上唇边的吻阻止了他的一切言语。程勉说得没错,他行得很——只要程勉一靠近自己,瞿元嘉的身体就诚实得不可能有任何隐瞒的余地了。
瞿元嘉扯过毯子盖住程勉赤裸的后背,然后顺势揽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则探进程勉的裤子里。刚一碰到,程勉就哆嗦了起来,又下意识地更贴近瞿元嘉,喘息着寻求来自对方的抚慰。
虽然同床共枕的机会说不上多,但两情相悦之时,总是很容易就能尝到甜美的滋味。随着瞿元嘉的动作,程勉的腿间很快有了湿意,他难耐地扭动着腰,腿抖得厉害,怎么摆都不对劲,只能一只手攀在瞿元嘉的肩膀上,借此稳定自己,然后断断续续地说:“……真奇怪,为什么你就成……我自己总也不成。”
瞿元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问:“嗯?为什么?”
程勉望向瞿元嘉的眼神和他的身体一样湿:“……有的时候你晚上不回来,我想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整个身体好像死了……”
喘息声也是潮湿的,瞿元嘉定了定神,拉着程勉的手去摸自己:“我也是。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是这么好的事。五郎,要是你不喜欢我,我可怎么办……”
滚烫且沉沉甸甸的物事贴着指缝,让程勉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他低下额头蹭了蹭瞿元嘉,轻声:问他:“真的好么?”
“真的。不能再好了。”瞿元嘉凑过去亲他的嘴角,叹息一般道,“比做梦还要好。梦里我也不敢想。”
闻言,程勉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有点紧张似的:“那、那你别动……我们试试。”
瞿元嘉心里警钟大作:“你要试什么?”
程勉又抿了一下嘴唇,而后说:“你听我的。我也不知道成不成……反正,你听我的。”
瞿元嘉正要说话,程勉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用全身的力量又将他压回到地板上。他垂眼看着瞿元嘉,轻而笃定地问:“我好像也没和别人做过这事,但大概怎么做还是晓得的。你愿意么?”
瞿元嘉的眼睛闪了闪,忽然笑了,接着放松了四肢,说:“我早就说了,只要你开口,我还能不答应你不成。”
程勉意识到瞿元嘉多半是会错了意,可他并不说破,也笑起来,扯过不知道谁的腰带,盖住瞿元嘉的眼睛:“你的眼睛好看得很,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你不讲道理,你才好看,却不让我看。”
程勉忍着凉意,慢慢从瞿元嘉身上起身,片刻后接话:“是啊,我不讲道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瞿元嘉,然后从自己的袍子里找出随身带的冻伤药,涂满了手心后又坐回到瞿元嘉的腰间,低声说:“那你忍一忍。”
瞿元嘉还是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怎么都愿意。”
听到他这句话,程勉反手握住瞿元嘉的阳物,捋了一把,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便抬起腰,一点一点地沉下力气往下坐。肉体相接的瞬间瞿元嘉一颤,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扯下腰带,想阻止程勉:“五郎,不行!”
程勉也没想到会痛到这样的地步,但他又是极能忍耐疼痛的,尤其是瞿元嘉这一动,他顺势又坐得深了点,硬是将自己和瞿元嘉楔在了一起。
瞿元嘉咬紧牙关,想捏住程勉的腰,可他腰上全是汗,溜得像一尾鱼。程勉早就是痛得汗水和泪水一起出来了,双腿直打战,腰完全使不上力气,全靠之前手上的那些药膏将瞿元嘉缓缓吞下去。他看着瞿元嘉,费力之极地咽下一口气:“元嘉……我涨得难受。”
听到这句话后,瞿元嘉整个人顿住了,盯着程勉的脸庞,片刻后才看向彼此胶合在一起的下体。程勉的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张牙舞爪地拿空闲的那只手遮瞿元嘉的眼睛:“……都说了你别看了!”
此时箭在弦上,瞿元嘉只能搂住浑身都是冷汗的程勉,一边亲他的肩膀和脸颊,按住他不准他动,一边也哆嗦说:“你不要命了?我还以为……”
越往下坐,程勉越觉得有一根烧红的木炭从他的一侧脑子穿到另一侧,又觉得从腰到腿,都是火辣辣的,没有知觉,终于,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动弹了,便抱住瞿元嘉的脑袋,求饶一般地喘息着说:“元嘉,还是你来吧,我实在不成了……你别出来……”
瞿元嘉眼睛都红了,揉着程勉的后腰,慌乱地不知所云地安慰着,小心翼翼地想从程勉的身体里退出来。可他刚一动,程勉抖得更厉害不说,还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都进去一半了,我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