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回映天之后还得调养几日，狼牙还是有些许毒的。”鸾心道。
“哈哈哈，多谢关心，不过，明日午后，我就得随商队往东渌去了，新一批海蟹鱼虾就快登陆了，我得赶在西祁贵族买办到达之前，抢先收货，等他们来了方能抬价转卖，你不知道，海货在西祁可是贵族才吃得上的，他们大都财大气粗，这一笔，为兄什么也得赚他个几万两，等我从东渌回来，就置办咱的药材买卖。”
鸾心和晥荨一路畅聊往后的生意经，不知不觉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映天，两人在朱雀大街分手。
之后晥荨朝东渌而去。而鸾心也开始了两日乏味的礼仪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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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夜，睡得颇沉，一夜无梦，天还没亮就被侍女们叫醒了。
拉帘起身，外面跪着一地的嬷嬷侍女。
按例，鸾心一应的装扮礼仪需全按照南烟的礼制，进了北境宫门再换行北境婚仪。
鸾心饮了一碗提神的浓汤，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们打理。
婚仪的装束太过繁复，光梳头就梳了整整一个时辰，嬷嬷边梳头还边唱着祝祷颂词，悠长的唱腔唱的鸾心昏昏欲睡，倒把旁边的书瑶并几个从小伴着鸾心的侍女唱哭了，鸾心笑着从书瑶手中抢过托盘，里面放着瓜子花生栗子莲子等讨彩头的果品。
鸾心磕着瓜子只是瞧着书瑶的眼泪鼻涕取笑：
“瞧你眼泪鼻涕一把抓，倒像是你嫁了。”
“公主，且别得意，那日着嫁衣辞别陛下太子，是谁在车中哭了半日的。”
书瑶瞧着鸾心满脸的傻笑，抽了抽鼻子。
一句话把鸾心的心事勾了起来，那日也是穿着这送嫁红色锦袍，向着父皇只是垂泪磕头，不曾言语，鸾峥送了一里又一里。
“说什么呢，好好的，别又白白惹出眼泪来。”
出尘捧了五谷粥出来，朝书瑶斜了一眼。
“公主，快用粥吧，待会可有饿着的时候。”
一碗粥吃的鸾心索然无味，漱了口，上了妆，镶着金边的火红盖头一盖，南烟长公主夜鸾心就在送嫁赞者的三拜五叩并悠长的祝祷声中，上了送嫁的花轿。
之后鸾心就被书瑶晕晕乎乎地扶着，只是看着自己的双脚，过五关斩六将般熬过了北境几十个礼程，坐在喜床上气喘吁吁。
“比练了一天的功还累，折腾死我了。”
鸾心忽的捞开盖头，就要要茶来饮。周围的侍女婆婆们惊得齐齐跪了下来，脸都抵在了地面上。
“公主，王爷没揭开这盖头前，按规矩旁人都不能看你的脸，赶紧盖上。”
书瑶心惊胆战地在鸾心耳旁悄声说到。
鸾心翻了个白眼，道：
“今日共有六位新妇进门，王爷今日来不来这儿还不一定呢，各位嬷嬷姑娘且不必在此伺候了，都去偏厅休整一下，若是王爷来了，你们再进来，若是一直这么捧着那些个喜件物什，可不得累死你们。”鸾心盖上盖头道。
屋里的嬷嬷侍女们闻言，都愣怔了，倒是捧着喜酒的嬷嬷道：
“如此，老奴就带着她们下去候着。”
屋里终于只有书瑶出尘了，鸾心瘫倒在巨大的婚床上，瞧着床顶的摇摆的红色香包发愣。这样又饿又累又困，身上的嫁衣裹了整整九层，出气都费劲。鸾心挣扎着支起身体。
“你们两个快……快给我弄点吃的，果子干货什么都好，本宫老命快没了。”
鸾心拿起一杯托盘里的酒就往嘴里倒。
“公主，没进交杯盏前，吃东西不合规矩。”书瑶道。
还不等鸾心回答，出尘端来一碟子八宝酥并玫瑰香茶，准备伺候鸾心用一些。
“还管那干啥，公主这都把嬷嬷赶出去了，吃点东西算什么，再说了，今日宾客如云，嘈杂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待会那王爷来，难不成还有那闲工夫在意公主是不是偷吃了他几个酥果。”
出尘说完，自己也吃了起来。
鸾心被满身的华服压得难受，索性自己撂下了流苏霞帔，又叫来书瑶将金丝红缎外罩锦袍褪了下来，还嫌不够。还要拿下头顶明珠金冠和最沉的双凤金胜华。
☆、第 34 章
“还有那石榴石金步摇也拿下来，本宫算是服了，头上那么多东西。”
鸾心吃了些东西，有了力气跟着出尘书瑶一起拿下头饰。
“可得吩咐外面的人一声，若是宴席散了，赶紧差人告诉我们一声，好赶紧把衣服首饰套上去。”
书瑶见鸾心将自己的头饰拆得干干净净的，忧心忡忡，若是王爷进来，看着公主这幅样子可如何是好。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今天不会来了。”
鸾心咬了一口大苹果，说道。
“公主……”
“你们别忘了，今儿进府的可是两位正妃，想那王家何许人？那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宰相嫡女，又跟阮沛很早就定了亲了，暂且不说他俩有多少情分，但看那身份，今儿阮沛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我这儿来歇，咱该吃吃，到点儿，你俩也去歇着，明儿还要进宫见两位圣人，那可是硬仗。”
鸾心说着就歪在了床边的软椅上。
“公主，你也是正妃还是一国公主……”
书瑶噘着嘴觉得不服气。
“笨蛋，本宫拜了堂就铁定是六王的人了，谁还有心情管阮沛理不理我？你们别忘了，按照父皇的意思，我嫁到北境来，南烟主动，北境是被动，吃亏的时候还多着呢，何况，你们别忘了，他就是来，我也要毒晕了他。”
鸾心说完，摸了摸耳锤，那对玉兔捣药耳坠里藏着无忧丸。
“对了，让飞羽卫打探的六王府的家事，打探得怎么样了？”
“公主，都打探明白了，今日入府的除了王蔓凝外，还有四位侧妃，兵部尚书柳贲嫡女柳婉莹；户部尚书许丰嫡女许碧霭，骠骑大将军裴雄胞妹裴云姗；已故帝师韦先之孙韦敏。”
鸾心听罢不言语，不过更加确定了今日阮沛不会来这儿了，他应该会去韦先的孙女那里。
“六王府中，管家何忠，六王奶娘王嬷嬷，其余杂七杂八的奴仆共计三百来号人。”出尘顿了顿又道
“六王主屋中十个大丫鬟，二十多个小丫鬟，其余粗实丫头嬷嬷不计，呃……十个大丫鬟中有四个已经拿了通房的例银，除了这六王府，南边六王的封地也有大宅。”
“嗯，其他的日后再说吧，说多了也记不住，不过搞清楚这四个大丫鬟的来历，和这府中来往的人。还有如今有六位新妇入府，新人旧人一处，必有摩擦。你们从小跟着我，在南烟皇宫目中无人惯了，现下随我到了别处，日后少不得要夹着尾巴做人，小性子索性都收起来，也省得白白找气受，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出尘书瑶点头如捣蒜。
“对了，随本宫嫁到这府上的都多少人？”
“回公主，按公主品级，共计两百八十九人。”
“这么多？”
太招摇了太招摇了，阮沛自己府里也才三百来人，自己就带了近三百人来。
“你们俩这几日挑些好使的留在身边，其他的随送亲使团回去吧。”
鸾心边问边吃，感觉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
“出尘去把我的夜行衣拿出来，吃饱了，本宫要去四处看看。”
“公主，使不得呀，就算王爷今日不来了，可堂堂六王府，守卫势必森严，贸然出去，被捉住了可是要闹笑话的。”
书瑶出尘盯着正解开中衣的鸾心目瞪口呆。
“守卫森严又如何？南烟皇宫守卫可算是森严，本宫又何时被逮到过，废话少数，快来帮本宫把余下的首饰都拆下来。”
鸾心在六王府邸飞檐走壁的时候，王府的婚宴尚未散去，到处都是果品酒香，聒噪的祝酒声吵得人头疼。
鸾心溜到厨房偷喝了一碗青笋肉片汤，北境吃食的味道她不是很习惯，不过好歹是吃饱了才笑嘻嘻地朝王府此刻最安静的地方探去。
鸾心脚尖轻点在各处的房檐屋角上，遇到没有人的房子，就往里看看。
簇簇青竹掩映下，有座厅堂，牌匾上写着“水畔觅馨”。
进去一看，原是书房，宽大的金丝楠木书桌，贵重的贺兰砚似乎是刚磨过。
鸾心一惊，难道有人？
不对，刚刚探过，没人，鸾心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