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又在吃软饭(5)

作者:纪清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殷红袖睁着一双妙目,注视在郑思淼的双手上,同时没有放过任言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郑思淼不管不顾就将信启封,从中掉出了一张纸来,在地上摊开时让三人齐齐变了脸色,面面相觑皆是脑中一片白。

这封家书,里面竟是空无一字,白纸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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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已有一干文官武将候在三十里外,阵仗浩大,只为了迎接进京为太后贺寿的一位藩王。

本朝藩王足有二十多位,这一位却是进京面圣次数最多的,每次回归封地都赏赐颇丰。

这位藩王虽是异姓王,但一向循规蹈矩,事事不敢逾越宗室半步。镇守西北已有多年,从未传出过家中子弟犯事的消息,口碑声名极佳。

三百重甲铁骑,蹄声如雷。

眼看着就入城,一行车列却在中途停下了。

帘子并未掀开,只传来一道沙哑声音:“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被区区云娥山三个字吓得不敢出手。”

沉默片刻,车厢里的异性王又对跪在车辇边上的探子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天干地支这些人出出力,本王可从不白养废人。”

第4章 不难走 今夜他本就为坦白而来,此刻便……

南方白昼时间长,天边那颗太阳还未落下山,就到了寅时二刻——该关城门了。守城兵目送着赶集百姓出城,便等着鸣鼓关城门的哨音。

而就在这时,路的尽头来了一位和尚,行走轻缓,速度却不慢,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城门口。

守城兵不自觉揉了揉眼,疑惑道:“大师,可是要进城?”

眼前的白衣僧人,身材高大,面容清俊,有着一双不太相配的桃花眼,眼角的几丝细纹不添半分疲态,却更显几分意韵。

当年高祖起势,除了众多江湖游侠、世家豪族甘愿受其驱使外,佛道两家也曾下山入世,人数之多甚至成了跟随在高祖身侧的两支军伍,一军名罗汉,一军名灵官。到了如今,佛道两家俱是广平朝根基最深、底蕴最厚的国教,所以下山行走的道长女冠亦或是男僧女尼,都深受百姓敬重。

“贫僧受邀,来为主人家消忧解难,还望壮士通融。”

声音悦耳,可能是念多了佛经,听在守城兵耳朵里就更觉得出尘了,他忙笑道:“反正还未到时间,大师进城就是。”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道了谢,便往城中走去,渐渐没入街上如织人流,消失不见。

城门临近的一处馄饨摊,馄饨皮薄馅大,清远鸡熬煮慢炖吊出的清汤鲜美馥郁,汤中的碧绿葱花溢散着丝丝香气,有一位女子埋头吃的酣畅又专注。

然而在白衣僧人经过的瞬间,女子霍然抬头,盯着僧人消失的方向,修行不动明王经所成的坚定心志,也有一丝失守。

原来是十年未相见的故人,在此地此情此景相逢。

女子杏脸桃腮,全身上下却全被冰寒彻骨的杀意笼罩,冷笑间将馄饨囫囵吞下,“刘伯,结账!”

夜幕慢慢昏沉下来,大街上行人渐少,整座府城便愈发显得静谧。

殷红袖三人早已各自回房休息,任言渊与郑思淼合住一间,靠在二楼最东,往前紧挨着的那一间便是殷红袖所住。

这样安排倒是妥当,郑思淼右臂虽有伤,但与人对敌无碍,只需拖延一瞬,便能让殷红袖赶来驰援。

只不过,下午那件事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三人好一会儿才找回神智。郑思淼迷迷蒙蒙地嘀咕了句,大伯不厚道这不是坑人么。任言渊便安慰道,此事不能妄断,顺其自然便是。

三人所知有限,往下推断不过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先想着养伤,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家常安客栈想来近几年生意惨淡,房间内的陈设只沾得上素洁二字,只有两张扶椅一桌一床,此刻殷红袖便盘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待隔壁房间有道呼吸渐渐平缓,殷红袖募然睁开了眼,神色平静下床倒了两杯茶,又在扶椅落座。

她在等人。

正如殷红袖所料,半柱香时间不到,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殷姑娘,言渊还有要事相告。”

“门开着,进来便是。”

声音稍冷,推门而入的任言渊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到底是因夜闯女子闺房羞煞,还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而感到惭愧。总之就是任言渊红着脸站在房门出呐口无言,殷红袖神色从容将视线停留在读书人身上,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起来。

突然间,白衣读书人弯腰长拜了一礼,“殷姑娘,我此前有所隐瞒,实在万分抱歉。”

殷红袖淡然说道:“我知道,你起来罢。”

任言渊满脸错愕,道:“殷姑娘是从何时知道的?”

“我只是猜测而已,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你解答一二。”

殷红袖指了指边上的扶椅,示意任言渊坐下,“收到郑怀仙死去的消息时,距你离开军营不过两日。像你这般沉稳的性子,没有想过回头确认消息真假么?加上有郑思淼这个亲侄在,我这几日观其性子,不像是一个按捺得住的人,便从未吵着回去军营么?我看未必,只怕你也是用其他说辞来隐瞒下真相吧。你如此行事,倒像是知道郑怀仙凶多吉少。”

此番推理再合情合理没有。

任言渊恍然大悟,由衷叹道:“殷姑娘实在冰雪聪明,一切都瞒不过你。”

今夜他本就为坦白而来,此刻便再无顾忌,将所有原委一并说了清楚。

事实是,任言渊孤身前往军营时,便知道此行极有可能一去不回。

时间倒回一个月前,从任言渊意外在县衙外救下的一位男子说起。

广平朝国力强盛,周边诸国百年来从不敢大举进犯。在□□广开贸易后,曾言道,自古皆贵中华,南蛮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对外族游历国土的限制极其宽泛。

男子样貌不似中原人氏,晕倒在县衙大门前,曾竭尽全力往鸣冤鼓敲了一击。

既鸣了冤,就有情可陈。

出于探究的目的,任言渊将人抬了回去,又请了官家大夫过来医治。谁料郎中查看后便直言男子奇毒已深入骨髓,药石无救。果不其然,男子醒来后咳血不止,连想完整说句话都无能为力。

在男子清醒的最后一刻钟,他抬起不停颤抖的手指,蘸着咳出的污血在床边写满了数行血书:

还请大人代为告知郑怀仙将军,伍某万幸没有辜负将军所托。

任言渊还记得男子望向他时的目光,复杂难明,有解脱心喜,有一腔孤勇,唯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映衬着床边的血书,只觉得震撼莫名。

在他鬼使神差般应下后,男子似放下心中巨石,含笑而逝。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男子死前曾留下与郑怀仙传递信息的方式,任言渊便决定试一试。没想到在消息传出的第二天,郑怀仙居然在深夜悄悄来见了一面。

“见到郑将军之后,我才知男子一副南疆人的五官模样,却是这次活下来的最后一位郑家家将。一年前,郑将军察觉边境频繁异动,猜测南疆皇族生了起事的异心。便命郑家几位家将暗中前去打探消息,几经波折,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总算有些收获,之后一路逃回蜀州,到渠县时已油尽灯枯,无力再逃。”

烛光摇曳,殷红袖沉默无语,静静听着身边任言渊的诉说,想来当时情况男子也是孤注一掷,想抓住所有机会将信息传出,早已无力确认救命的朝廷官员是否可信。真要说的话,上天垂怜罢了。

“那后来呢?”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一夜,郑怀仙站在家将尸首身前,眉峰间满是痛悔,对任言渊叹道,全怪自己察觉的太晚,不仅仅是未察觉南疆人的浪子野心,也未发现朝廷之中竟有人借边贸往来,暗中襄助!

任言渊闻言神色大变,忙追问详情。

郑怀仙却说,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补救,无奈此番年前回京,已被人下手种下蛊毒,最晚不过半月就将毒发。

说到这里,任言渊难得神思恍惚,“那夜郑将军与我商议,定下两事。其一,需有人将收集到的证据传给远在京城的二妹,他对二妹极为敬重,身为郑家家主又心思缜密,接下来的事交给她来办,他死而无憾。暗探既然在南疆暴露,郑家留下的暗线明显已被他人知晓。郑将军原想将此事托付给思淼,我便提议,不如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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