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又在吃软饭(3)

作者:纪清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最重要的是,殷红袖想不明白师父插手其中是为了什么,她与师父二人一向对朝廷中的人和事可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从她长大成人暗中查探出身世后,就对朝廷之人极为厌恶。

思绪混乱间,殷红袖觑着任言渊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心想难为这个心思澄澈的书生了。朝堂倾轧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此事突兀又不明不白,被卷入这样的风波中,可就很难脱身了。

“其实,我心中有个猜测,假如尊师是郑将军所托而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郑将军托我送信,又请尊师护送我一程。”

后半句任言渊并未言明,凭着对郑将军的敬重,未将怀疑说出。

一时间,两人便沉默下来,只剩下火塘之中柴火在噼啪作响。

任言渊默然片刻,举目四望俱是熟悉的面容,然而此刻全都毫无生气躺在了地上,乌黑的血迹曲折蜿蜒。

骤然安静下来后,他心中只剩下似浓墨般化不开的悲戚。

半晌后,殷红袖忽然轻声道:“我们得尽快启程,离开这个地方。”

任言渊闻言一征,“这是为何?”

殷红袖示意看向此刻凉透了的老翁,解释道:“我师父可能未跟你说过这支竹簪代表过什么,持有此簪之人终生受我云娥庇护。所以那群黑衣人看见后便都逃了,但这两人却依旧留了下来。”

富贵险中求自是没错,但武林中人更懂得留得青山在的道理。

若是命都没了,就算能得到黄金三千两又有何用?

任言渊有些明悟,“姑娘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其实是另有目的。”

“打个前哨罢了,后路必有追兵。”

像是印证这句话,客栈中响起一道喑哑声音,似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小丫头说的不错!”

话音刚落,人就来了。

是位身穿道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男子,手中握着一柄拂尘。

殷红袖好整以暇地坐着,朱唇轻启:“我倒不知,什么时候青城山也准备蹚这趟浑水了。”

道长模样倒是极为中正平和,一点也不像取人性命的杀手,笑道:“我更好奇,是哪阵风将云娥的传人给轰下山了?”末了,又转向任言渊那个方向,“任大人,可让李某好找。”

任言渊闭口不言,至于躺在地上的郑思淼想说话也没办法。

没人回应的李道长十分尴尬。

殷红袖慢慢起身,向前走去,淡道:“久闻道门青城派剑法一流,为何不见佩剑在侧?”

顿了顿,又笑,“连佩剑都被收回,只不过是个逐出门派的弃徒罢了。”

李道长神情陡然变得狠厉,断喝道:“牙尖嘴利的臭丫头!”

一柄拂尘横击而去,沛然真气灌注其中,根根银丝硬如寒铁。

任言渊不禁将心提了起来,他不懂武功也明白这位道长与之前那些人决然不同,拂尘刮起的烈风吹得他脸颊生疼。姑娘看起来年纪尚轻,也不知能否敌过。

谁知,这场相争结束极快。

任言渊所见的,不过是殷红袖眨眼间出现在道长身前,轻描淡写在人胸膛印了一掌。

所有声响戛然而止,李道长连退数步,勉力运气数息,最终还是无法压下伤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击,竟将他的全身经脉尽皆震碎!

如此恐怖的真气内劲,真的无愧“云娥”之名。

李道长神色骇然,心脉已断,心知这一次只怕是栽了。最后也只能盯着殷红袖,恨声道:“技不如人,李某并无不服,只不过你要是以为能护着这两个人安全回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声调凄厉,复又猖狂大笑。

殷红袖平静极了,只不过是死前再挣扎一次而已,无需在意。

倒是有人反应比她更大,回头望去,竟是躺在地上休息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悠悠醒转。

郑思淼甫一醒来,就听到恶毒言语,一时间怒火上涌,连带着多位死去兄弟的愤恨,全都化成一声暴喝:“放你娘的屁!”

李道长面色煞白,木然道:“反正一个都逃不掉,我们地底下再会。”说完就仰头倒下,再无声息。

任言渊快步走过去,扶起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少年,劝道:“伤还未好,思淼莫动。”

少年昏迷不过短短两三个时辰,中间过程却极为曲折。任言渊将中间事简略说了几句,待说到坠云令和云峨山传人时,少年暗淡无光的眼眸霎时大亮。

许是太过惊诧,郑思淼还小心翼翼又向殷红袖求证了一遍。

殷红袖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少年倒是跟师门那些小子一个性子。

任言渊虽然对殷红袖的身份和师门来历内心给到极高的评价,但听到少年详说后,还是难掩震惊。

就如郑思淼这样对江湖一直向往神迷的世家子弟,一定听说过“一山二门三派四家”的说法。这一山自然就是殷红袖所在的师门——云峨山了,而武林中人对云峨山历来是这么描述的:云娥下山,天下辟易。

简而言之,云峨一门下山行走的传人,皆以一身浩渺真气冠绝天下。

任言渊现在可以确定,受云峨庇护这样一句话的威慑力有多大,正自思量,又听见郑思淼用一种极为崇拜的语气说道:“以前我大伯老在家中吹嘘年少时,曾跟云娥上当今掌门柳青竹一同游历江湖。如今竟然能请动云峨中人出山,看来这么多年我都错怪大伯了。”

这小子居然知道师父姓名?

殷红袖心中也是一惊,能让师父以真名相告,看来郑怀仙与师父确实关系匪浅,这也算变相证实任言渊的猜测。

“殷姐姐,此行你会随我们一起回上京吗?”

确定跟三师妹的癞皮狗模样如出一辙,殷红袖有些哭笑不得,正欲开口,不经意对上了任言渊的双眼,近看才发现此人的眉眼真是一绝,当得起一句“山与歌眉潋,波同醉眼流。”

虽一字未说,但从中无不映射出相请之意。

“好。”

第3章 江湖路远 所以,他刚刚是在害羞? ……

就算这二人不说,殷红袖也打算走这一趟。

虽然可以确认师父暂时无事,但行踪依然未知,这是其一。其二,师父留下木刻芙蓉,显然也希望她能介入其中。更何况,任言渊手中还持有师父赠予的信物,有信物者终生受云娥庇护,这句话当然不是虚言。

于情于理,殷红袖决定护着二人回上京,兴许在回程途中还能有一些线索。

见少年心性颇重的郑思淼还沉浸在兴奋情绪里,对着任言渊不停念叨武林中对于云娥山敬畏的种种事迹,大有一副说到天亮的架势。

殷红袖无语道:“今夜尽快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得走了。”

任言渊闻言神色一凛,询问道:“姑娘的意思是,今夜已暂时安全了吗?”

连续折了两拨人,料想幕后之人也没有蠢到确认云娥山这块金字招牌后,还会无端送人寻死。

今夜是不会有追兵了。

得到殷红袖肯定的答复后,任言渊松了一口气,便与郑思淼商量着先将伤口包扎一下,以免恶化。

殷红袖有些好奇地看着任言渊从包裹中找出一些金疮药和纱布,处理手法也极为老练。

现在的读书人,除了六艺外,还会行医了么?

任言渊觑着眼前女子困惑的神色,温声道:“家父原先是个江湖郎中,后来遇到我娘,就在京城留下下来。幼时家中贫寒,我便常跟在阿爹身旁,做些药童的活计。”

殷红袖有些羞赧自己竟然无意间探听了他人家事,只好用面无表情来掩盖,生硬道:“我姓殷,名红袖。”

闻言,任言渊脸上飞起一片红云,“那在下以后便唤殷姑娘可好?”

他脸红什么?

殷红袖有些不解地盯着俊秀清雅的书生看了看,电光石火间,忽然像明白了什么,速道:“名号而已,你可以自便。 ”说完,就在火塘旁找了处空地盘膝而坐,逃也似地闭紧了眼。

留任言渊一个人愣在原地,半晌后才走向客栈后院。

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已远,殷红袖不自在的感觉稍减。她有些后知后觉,江湖儿女向来洒脱,女子名讳又不是闺阁秘事,对任言渊这样一个正经读书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刚刚是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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