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被伤心且正在气头上的唐安宴,一把甩开。
“你有事都不肯与我说,这会拉我作甚?”唐安宴气呼呼道,边说还边往外走。
“你真想知道?”
眼看唐安宴就要踏出房门,唐德提着声问道,这才止住了唐安宴气冲冲的步伐。
“唐叔!”钟灵刚出声想制止,就见唐德朝她摇了摇头,送去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唐安宴此刻背对着两人,听了这话,也不转身,虽没点头,可顿下的步子明显给了回答,他想知道究竟什么事,钟灵能和他爹还有二爷爷说,却独独不能告诉他!
这分明就是没将他当最好的兄弟!
唐安宴倔强地挺着背脊,等着唐德说话。
钟灵绞着手指,惶惶不安,万一唐安宴知道了真相,非要将玉还她,她该怎么办?
以唐安宴的倔脾气,谁都拦不住。
绝不能告诉他真相!
然而她的担忧维持了不过一瞬,只听唐德长叹了口气,云淡风轻,不疾不徐的话语,凭空炸响。
“本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事,非得让我来戳破,也罢,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不妨告诉你。”
语气中竟有些怅然愁绪,听他无奈叹了一声,紧接着道:“钟灵想嫁给你,我不答应。”
???
听此惊天直言,两人脑中同时嗡了一下,呆若木鸡,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迷茫的困惑。
我想嫁给唐安宴???
钟灵想嫁给我???
钟灵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整个人懵了,不明白她唐叔说的是什么胡话?
唐安宴显然也吓得不清,僵硬地转过身,对上钟灵微微泛红的脸颊,满是错愕、难以置信的神情,怀疑唐德说了假话骗他。
“怎么,不信?”
唐德也是过来人,两人之间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只不过一个觉得自己来历不明,是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从来不敢奢求;一个色厉内荏,自诩聪慧天下无双,看似什么都懂,实则压根没开窍!
唐德眼神压着钟灵,迫使她回神,闭眼点了头,才心满意足地朝唐安宴挑了挑眉。
唐安宴看着一直低着头,连脖颈都泛着红的钟灵,震惊地半晌没有说话。
钟灵想要嫁他?!
但是被他爹拒绝了???
他没听错吧!
可他明明才是这事的主人公,为什么这事要瞒着他?
还有钟灵何时有了这样的念头?他怎么不知道!唐安宴觉得脑子跟团浆糊似的,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总觉得哪不对。
心中的波涛汹涌,难以言喻,但有一个问题,是他最最最想不明白的。
唐安宴抿紧了唇,看向唐德,眯起高挑的凤眼,语气不善道:“我都没不答应,老头你凭什么不答应?”
☆、第五十七章
齐天佑坐在床边,方才听钟灵说范松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无大碍,心里的担忧才散了不少,转而想起那鬼面人功夫了得,竟连小武都中了他的暗器,让他逃了,心里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有这样的人存在,若是哪一天针对他皇兄,他该如何才能护皇兄周全?
齐天佑长长叹了声气,觉得十分无力。
他虽是当朝六皇子,不过空有其名罢了,在朝中唯一能倚靠的,只有身为太子的皇兄。
若非他小时候调皮,不守规矩,去了父皇的后宫,被他听见不该听见的事,太子哥哥为他顶罪,因此受累,也不会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得到那位高高在上,九鼎至尊的谅解。
甚至成了他的心头刺。
太子担心被废,在朝中越发谨言慎行,眼见重获圣宠无望,而三皇子声势日渐壮大,太子又顾忌自己和朝中官员走的近了,被圣上猜疑,这才让他称病,偷偷来禹阳这一进可攻城略地,退可自立为王的前京都之地。
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却没想到,他们的父皇棋高一筹,早安排了轻烟,这东厂的暗探,暗暗监视禹阳,只怕他刚到禹阳的第一天,圣上就已经知晓了此事。
齐天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虽是皇室中人,却少了皇室人应该有的针眼一般密的心眼子。
他不愿掺和其中,但一切祸事皆因他不守规矩而起,母妃说的不错,只有助太子哥哥登上大统,这一切才能结束。
齐天佑想的沉,直到虞月卿唤了他三声,他才回过神。
走到桌边,在一脸愁闷的虞月卿身侧坐下,安慰道:“安宴兄也不是故意那般对你说话的,只不过没抓到鬼面人,还让他伤了小武和范松,他语气急了一些罢了。”
“真的?他不是因为讨厌我,才说我多管闲事?”虞月卿闻言,垂着的脑袋,立马支了起来,水润的桃花眼中,含着希冀。
齐天佑被这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殷切盯着,略感不自在,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实话。
唐安宴自那回被虞月卿爬床色/诱后,对她就再也没有好脸色,明眼人都看得出唐大少爷对虞月卿的不满。
齐天佑从不说谎,此刻只好用沉默来回答,只盼虞月卿不要太过伤心。
“我不过是听到了些传言,又见唐府整兵待发,以为形势很严峻,担心你们,想来看看,并非他口中所说的想图谋不轨,你可信我?”虞月卿满眼苦涩,对上齐天佑棕色的眼眸,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齐天佑无奈地勾了勾唇,他也能看得出来,虞月卿对唐安宴的情谊非同一般,否则又怎会,一听到唐安宴被天风寨的人抓了,奋不顾身,孤身一人混进禁卫军中,潜进土匪窝里来?
如此情深义重,只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唐安宴和钟灵虽没说破,但两人明显情投意合,虞月卿注定了一番痴心要错付。
齐天佑给虞月卿倒了杯茶,仔细想了想,斟酌着不伤人才回答她的话,“你在崖上和我一同救安宴兄的同一时间,范松和小武在林中被鬼面人所伤,这足以证明你不会是那鬼面人,说你另有图谋,不过是安宴兄气头上,迁怒的胡话,你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尽管那个时候,齐天佑也曾怀疑过突然出现的虞月卿,会不会就是唐安宴所猜测的鬼面人,但又想起非裘十年前见过的鬼面人,是个男子,而且虞月卿十年前也才七岁,这个猜测经不起推敲立刻就被推翻了。
虽然这仅仅只能证明虞月卿并非鬼面人。
至于同伙一论,齐天佑私以为向来看不惯不公不平事的虞月卿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毕竟当时正是因为她的叫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才让一直隐在灌木中的鬼面人趁机伤了小武和范松逃脱。
如此巧合下,她的嫌疑仍最大。
最起码,唐安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被救上崖后,才那般疾言厉色地将虞月卿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
齐天佑虽也遗憾未能抓到那鬼面人,但他的风度教养,让他对虞月卿说不出重话来。
毕竟有同窗之谊,未有实证,仅仅因为怀疑而对她冷脸,怕会叫人心寒,也是对她的不公平。
齐天佑只好柔声安抚情绪低落的虞月卿,正用各种圣人名言宽慰她,忽而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真是假的?”
“可不是假的吗!你可别再问了,我今日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从天上坠入深渊的滋味,本以为日后我便能发大财,衣锦还乡,下辈子再不用为银子发愁,没想到到头来是一场空欢喜!”
“唉,谁能想到,那堂堂的兵部尚书,竟能做得出拿一箱子假/钱来赎儿子这样荒诞的事!”门外两小土匪愤愤地对着几张做的几乎可以假乱真的假/钱,唉声叹气。
叹气声刚落下,就听一道义愤填膺的附和声音从旁响起。
“可不是嘛!”
唐安宴不知何故肉眼可见的高兴,见两小土匪骂的正在兴头上,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
“你们可不知道,这将抠门当毕生追求的唐尚书,夜里睡觉都得抱着他的金子!都说他房里的金子堆成了金山,不闻一闻这满屋子的铜臭味,他都无法入眠!要我说,在唐尚书的眼中,他儿子还没他的金子重要呢。”
钟灵看着唐安宴鬼鬼祟祟地凑上前去,亮盈盈着一双凤眼,一本正经地胡乱编排他爹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