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世上还有这样爱给亲爹扣锅的儿子。
只怕今日唐德假/钱救子,枕金入眠之言,传了出去,唐尚书贪财吝啬之名声,又能更上一层楼!
吱呀一声,齐天佑听到唐安宴的声音,打开了房门,两小土匪正和唐安宴一来一回地聊得火热,一听开门的动静,以为惊扰了寨主的贵客,忙道歉告辞。
唐安宴正在兴头上,依依不舍地挽留道:“小爷还没说完呢!你们走这么快作甚?”
两小土匪一听唐安宴自称小爷,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和他们滔滔不绝,说着唐德坏话的俊朗小哥,竟就是唐德之子!
唐安宴越是高声挽留,他们跑得越发得快。
就冲他们石寨主在下崖后,对唐家人的处处恭敬礼遇,他们谁都不敢怠慢半分。
先前说唐德的不是,还被那纨绔公子听了去,这会就怕跑慢了,被纨绔公子记下容貌,一状告到寨主面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瞬间两人没了身影。
唐安宴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上齐天佑和钟灵无可奈何的两张脸,他耸了耸肩,开口问道:“范松醒了吗?”
这事对范松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唐安宴担心无回崖赎人有危险,便没让范松跟着去,没想到范松竟不放心他们,偷偷跟上了山,还正巧撞见了被小武所伤的鬼面人。
好在鬼面人着急脱身,没有对他下死手,钟灵也说范松不过是被劈晕了,无大碍,许是受到了惊吓,这才迟迟未醒。
唐安宴走到床边,看着睡得正沉的范松,扫了眼四周,目光刚落在桌上的茶壶上,思考要不要用它将人弄醒,范松像是感应到身侧传来的‘不怀好意’,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刚恢复清明,就见唐安宴一张放大的如玉俊脸,凑到了他面前,催促道:“懒鬼,快起来!该上路了!”
鬼?
上路?
范松一瞬愣怔,随后明白过来。
他果真死了?
大骇过后,鹿眼竟浮起一丝泪花,颤抖着小声呐呐道:“我......我这是......死了?”
唐安宴没听清他嘟囔什么,只见范松泪水四溢,吓得他向后一跳,感到一阵的莫名其妙。
范松此人可是在国子监受那般欺凌都不曾当众落泪的人,此而刻只不过是喊他起床,竟然对他红了眼,满面的凄凉悲伤。
唐安宴自诩自个儿的起床气不小,今日一见范松,不过喊他起个床,就如此要死要活的大恸模样,才知道他那发发脾气的起床气,委实算不了什么。
殊不知,范松上崖时正巧撞见了鬼面人打伤小武的一幕。
小武那般身手都敌不过,鬼面人又二话未说,对他出了手,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唐安宴他们也凶多吉少。
再加上睁眼便听唐安宴说什么鬼,起来上路这样的话,还以为唐大少爷是找他结伴共赴黄泉路的。
紧接着想到家中孤苦无依的小妹,自此没了倚靠,也没能带她脱离贱籍,留她一人在世上受苦,他悔恨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
范松心里也没想明白,为何贪生怕死,格外惜命的自己,在唐安宴他们上崖后不久,坐立难安,竟会鬼使神差地,独自跟上崖去。
他莫不是是疯了?
唐安宴自是想不到,就在短短的睁眼时间,范松竟能想这么多事,惊疑不定地撇开眼,就见后来跟过来的钟灵、齐天佑和虞月卿三人皆拿狐疑的眼神看他。
一双双眸子,好似都在质问唐安宴,为何要欺负范松?
刹那间,满腔被冤枉的委屈劲涌上心头,唐安宴瞪着凤眸,一脸无辜地解释道:“小爷可什么都没干!他自己要哭的,这事赖不得我!”
却不想在他们眼中看来,像是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安宴见他们不信,更是气到失语,揪着哭得悲伤的范松就要打,钟灵齐天佑忙上前阻拦。
唐安宴委屈地瘪着嘴,见钟灵抱着他的手拦他,他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一双澄澈的凤眼巴巴地盯着她,竟让钟灵猛然产生了一种误会他了的负罪感。
然而这种情绪,却在唐安宴张嘴口不择言之时,转瞬即逝。
自认为比窦娥冤的唐安宴,翘着鼻子,喊了声苍天,悲愤地戳着钟灵脑门指责道:“你都快是我媳妇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不相信小爷!”
众人闻声,瞬间石化。
??
媳妇?!
才两盏茶的时间没见,大少爷就......娶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灵:多好一俊俏公子,奈何长了嘴
☆、第五十八章
齐天佑站在整装待发的招摇马车边,看着不远处唐安宴恹恹地垂着脑袋,被唐德抓着耳提面命的模样,想起方才唐安宴说的那句平地惊雷话语。
他忍不住对身侧的钟灵问道:“你,真要嫁他了?”
钟灵闻言耳尖倏地变红,手指揪了揪衣摆,自己也不相信,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就这样被唐德说给了唐安宴?
想起她唐叔那意义不明的笑容,钟灵顿了半晌,才不确定道:“是......是吧。”
那会唐安宴质问唐德凭什么不答应,唐德高深莫测一笑,也不怪唐安宴的不讲规矩没有礼教,只摇着头,一条条细数着唐安宴一身的少爷毛病,字字句句的嫌弃,摆明了是亲生的。
钟灵这才发现,某种程度上看,唐安宴口无遮拦,张口胡咧咧的随性脾气,是深得唐德的真传。
无论是她唐叔,还是唐安宴,那时两人不正经吵嘴似得对话,都给她一种荒唐到不真实之感。
钟灵回想起那一幕......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我将钟丫头当亲闺女看,哪能见她被你个小兔崽子糟蹋?嫁你?老子可舍不得!”
唐德边说还给钟灵使眼色,不准她出声反驳。
“只怕钟丫头年少无知,见得男子少了,才被你这副皮囊迷了眼,我就与你二爷爷商量着,替钟灵物色几个,我们禹阳各色青年才俊,皆可任她挑选,哪一个不比你强?”
唐安宴一听唐德,甚至连唐徐生也想着给钟灵找夫家,眼瞪得几乎要突破眼眶,拽着钟灵,蹬蹬两步冲到唐德面前,声色俱厉,粗喝道:“你们敢!”
唐德哪会受他威胁,挑着眉得意道:“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唐安宴半天“你”不出下句来,忽而想起什么,长臂一声,将钟灵搂到了怀中。
倨傲的眉尾上扬,呲着一口白牙,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张狂。
“老头你不知道吧,钟灵我亲都亲过好几回了,在国子监同床这么久,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想将她嫁给别人?你做梦!”
“她是我的!是我唐安宴的!等北雍一事结束,回禹阳我就娶她,想把她许给别人?你和二爷爷休痴人说梦!”
唐安宴劈头盖脸,也不给唐德插话的机会,噼里啪啦,一顿宣誓着主权,尽管如此,他仍旧担心唐德不信,又背着他暗地里给钟灵找婆家。
倒豆子一般,将他与钟灵那点亲密事,添油加醋,如数家珍地道了出来。
听得钟灵是目瞪口呆,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她都不敢去看唐德的神色,满脑子只想着不如跳了那无回崖,也好过在这被公开处刑!
唐德听完早就变了脸色,震惊之余四下张望,想起老伙计狼牙棒没带在身上,转而脱了鞋。
宽大的鞋拔子正对着唐安宴死猪不怕开水烫,轻慢放荡诉地说两人共枕眠的玉脸。
唐德先是对着钟灵问道:“钟丫头,你老实告诉唐叔,是不是这兔崽子欺负了你?他有没有脱你......”唐德见钟灵羞红了脸,身为长辈这话他问不下去,只想着给钟灵撑腰。
咬牙切齿盯着唐安宴,继续道:“若有!老子今天就打死他,给你赔罪;可若不是......”
“兔崽子毁了你清白,看可是真的要委屈你,做他的媳妇,钟丫头莫害怕,无论如何,唐叔都会给你做主,只要你一句话。”
唐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钟灵还能怎么答?
她知道唐德说她想嫁给唐安宴,本是想转移唐安宴的注意,毕竟以唐安宴的聪慧程度,不弄些能乱他心神的言语,哪能这么轻易糊弄过去。
然而唐德却不知道,唐安宴这兔崽子竟真的对钟灵下过嘴!
唐德对待感情一事,因唐安宴的娘亲的缘故,十分严谨,唐安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一出,他自是担心唐安宴看钟灵单纯,哄骗她做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