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青春·爱未央(135)

奕星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他经历了父母去世,又经历了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妹妹离开——虽然他对她的爱跟对南竹的不一样,她不能要求奕星在这个时候还要照顾她的情绪。

周天见她不说话,等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明天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师傅,明天我和奕星有安排了。”带着哭腔,虽然她已经尽力控制了。

医生通知他们明天去医院,赵起醒了,但后续有可能会卧床。

周天长长地“哦”了一声,“南竹,你别想多了,不是社长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我就是想问候一下你,毕竟,家里出了事,谁都不会好受。”

“谢谢你,师傅。”

南竹几乎泣不成声了。

挂了电话,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苏美晴,我希望能跟你促膝而谈,从我在大二遇到赵奕星开始,聊一聊这世上的起承转合,谈一谈我们彼此之前的恩怨情仇。

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对立的,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我爱赵奕星,你说你也爱他。可是我们的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心平气和地谈一下呢?为这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值得吗?

没有时间?没有机会?

还是因为你跋扈,我怯懦?

我喜欢你灵动的眼睛,那里面时时跳动着灵感和创意。

我喜欢你雀跃的身形,那是回归天性的洒脱和释然。

又或者,当你沉默不言时,当你翻动手机里那些转瞬即逝的信息时,你的心是不是也有一刻的寂寥?

你找了好几个男伴,你爱谁?你爱过谁吗?

你说你爱赵奕星,你难道不知道爱他人之前先要自爱吗?

这一点上,我绝对不认同你。

你放纵,是想向谁示威?

你既然有放纵的勇敢,怎么不敢把生命留下,让我们好好谈一谈?

不涉及道德和规范,只是像两个对同一问题存有不同意见的朋友一样,只谈问题,不混杂情绪。

可是,你没有给我们彼此留有机会,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你。

你活得像烟花那样绚烂,也如烟花散尽那样寂寞。

她突然好像才明白奕星最近一段时间的“悔”,死把所有可能性都隔断了。

我们只欣赏了你的绚烂,甚至怕伤了自己,站着远远地看着,既担心又热爱。

而你的光鲜散尽的那一刻,我们也都一同藏匿了。

她不可遏制地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已经攀上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地揽在怀里。

不必多说,悲伤已不和时宜,唯有痛哭,才能浇透彼此的块垒。

拒绝

广深第一医院。

苏锦坐在赵起的床边,双眼无神,看着插在他身上林林总总的管子,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这个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现在沉睡的苍老男人。

荒银无度的生活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一副被抽去血肉的皮囊,面色无光,身上松弛的皮随意地耷拉着,既组合不出来情绪,也组合不出来生机。

丧女之痛让坐在病床边这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颓然倒退了几十年的光阴,她现在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人了——一位妈妈,一个年近花甲的女人。

她好像从未细致地去感受或者实践怎样去做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第一任丈夫死时,她正在筹划着如何进入赵家的门。

赵宣然完全不近她身,死时更是每天生活在对前妻的向往中,她甚至都不被允许探视。真说不上有情分。而赵起……

雄心勃勃的赵起是她本来打算的最后一程,可她从未遇到过这样欲望膨胀的男人,对金钱、权力、美色,他有永无止息的追求。

他满足了她,同时也毫不留情地用同样的欲求满足他自己。

苏美晴于她而言是底线,她万万没想到她能主动去找这个赵起。

她很困惑,苏美晴曾经为她排解过寂寞,曾经是她威胁赵宣然的砝码,也曾经是她牌桌上、逛街时和同行人吹捧的她的骄傲——她唯独不知道所谓的“孩子”应该在她的生活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像现在这样吗?当她躺在太平间的时候,而自己苟延残喘,她没考虑过自己是不是有感情,只是这种“抓不住”才是那个叫“亲情”的东西吗?

她醒了以后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要死要活。她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她担心小花是不是很冷?她是不是就在这样雪白的地方,没有父母亲人,没有路,也没有蓝天白云,黑土草地——就是这样惨白惨白的一个所在。

她抽空了自己去哭,她终究明白了小花为什么离开,跟她在一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是太想尝尝“白”的味道了吧?

她沉默着去照顾赵起,赵起醒来过几次,几乎没有说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会问他“喝水吗”“吃饭吗”“翻身吗”?像一对携手走过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一样。

赵起在到底追究不追究赵奕星和魏清源中纠结着,他的情绪调动不起来,发脾气也是需要资本的——愤怒也需要肌肉的力气。

可是他常常迷迷糊糊。

病房里常常车水马龙,来看他的人真像“走马灯”一样。

唯独苏锦,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她唯一的女儿上了他的床,她唯一的女儿现在已是一把灰尘了吧?

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他看着苏锦怔怔地看着窗外,心中沉沉地叹息:就这样吧,孩子们,什么错都没有,错都在我们,都在我们啊……

小小的敲门声,让苏锦缓慢地抬头,又疲累地低头:来探望者,无非要参透奕磊最后的动向,真是一点点让人安静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啊。

她有点儿生气,没听见一样。

赵起转了转头,悠悠地醒了。

小小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他用余光扫着她,并不敢提“请进”这一茬。

又吞咽了一下口水,闭上眼,决定装睡。

门慢慢地起开一个缝儿,一道颀长挺直的身影站在门口。

苏锦一看过去,瞬间眼泪糊上了眼睛,小碎步紧紧地跑去拉门。

“奕星,进来!”

她开门的手搭在门上,又看到了奕星身边的徐南竹,她眼睛红红的,嘴唇也红润红润的。

她熟悉这被泪水浸润透的面容,哪个女人不熟悉呢?

她简直想扑到他们怀里痛哭一场,可是只是用手一边接着掉下来的泪,一边让他们进门。

赵起眯缝着的眼睛,那句“奕星,进来”让他埋在被子里的手微微地颤颤了,想攥拳,却丝毫使不上力。

他没有睁开眼睛,他是一个重病的病人。

这是个套房,苏锦看了看装模作样的赵起,把他们引到了另一个屋子,关上门。

赵起心里不满,等了几分钟按响了床头的铃。

苏锦比护士早出来一步。

她只在门口冷冷地看了一眼他。

他嘴唇喏喏:“我……我想喝水。”

她继续冷冷地看着他。

护士推门而入:“怎么了?什么事?”

说着走到床前,俯身看他。

“我觉得这边的管子好像松了。”

赵起陪着小心说。

护士检查了一下:“没事儿,都挺好的。多休息,一会儿要打针了。”

往外走,边向苏锦微微点点头。

苏锦一直冷冷地看着赵起。赵起非常尴尬,只好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苏锦又打开套间的门,这次没有关死,里面传来并不清晰的谈话声,赵起简直想拿起一块板砖把自己拍晕,这感觉太TM不爽了。

“奕星,你还好吧?小花最后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吗?”

奕星一脸疑惑地抬眼看她。

“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不……不可能,他们说她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你,你……是不是记错了?”

奕星拿出手机,给她翻到苏美晴出事那几天的通话记录:真的没有。

苏锦本来升腾在心里的一丝希望也在看望奕星电话那一刻后猛然地烟消云散了。

她苦笑了一下,紧接着眼泪滚了出来:“我对不起她。”

奕星和南竹也同样凛然:他们也曾在这样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锦姨……”却没有太多别的话了。

苏锦慢慢收起眼泪,看向了在一边默默垂泪的南竹:“你是为了她,才不回奕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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