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青春·爱未央(134)

南竹担心地看着他,又担心自己像刚才那样被他拒绝,没敢拉他的手,只是自己的两只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可是等到了出租屋,王宇要进门的时候,奕星说话了:

“你来我家干什么?”

眼里的寒光让王宇打了一个哆嗦:自从跟南竹在一起,他几乎不再见这种寒光了。

他喏喏着不及回答,就被奕星一推,“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他看着紧闭的防盗门,愣愣地想了一会儿,给南竹发信息:我和小七小八就在你家楼下,有事跟我联系。

奕星拖着沉重的脚步一下子摊坐到沙发上,低着头,头埋在颀长的手臂中间。

南竹被他刚才推王宇出门吓了一跳。

又见他摊在了沙发上,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屋子里静如无人,冰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制冷了,这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南竹看了一会儿奕星,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半跪着,看了他一会儿,他就那样低垂着头,头发凌乱,给了赵起两拳,自己又被警察扭送,一向装饰精致的他此刻像是被哪个皮孩子揉皱的娃娃。

南竹心里软软地一疼,抱起他的头。

手掌抚过他的脖颈,慢慢地抚摸他的背,一下,两下……

奕星这才把眼里的那颗阻挡着泪腺的眼泪逼了出来,头沉在她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沉痛

审讯室。

魏清源飞起的那一脚似乎让他也受了伤,他的右腿钻心地疼,但这疼让他快意。

他的双手铐在审讯椅上,对面有两位警察。

他的表情平静,眼睛自然下垂,不跟任何人交流。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然而他突然抬头,认真地问:“如果苏美晴是我杀的,能判我死刑吗?”

他对面的两位警察懵了一下,他们本来是拿他练手的,毕竟他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犯人”,毕竟受害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自、杀。

“你和死者苏美晴是什么关系?”

魏清源刚刚还放在审讯椅上呈放松状态的双手,突然抱在了一起,他仍然抬头并且认真地问:“如果赵起死了,是不是就能判我死刑了?”

“请你严肃一点儿,这是审讯室!你面前的是人民公安!”

魏清源仍然抱着自己的手,神情又恢复到刚才那样的自然淡定,无欲无求。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低下头,用头不住地撞铐着双手的手铐,边发出悔恨难当的“呜呜”的低吼声,两个警察赶紧把他拉开。

苏美晴关上了魏清源家的门。

她料定了他不会追出来: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爱你,也会一直试探着往前走,畏畏缩缩,战战兢兢。

但是他有的时候很可爱,不是吗?

她微微笑了,又微微地难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如果说真心对我好的,只有他了吧?而他真的很苦,这一生,我们本来可以抱团取暖的。

可是,只要一过那样的日子超过三天,她就烦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的确会因为冲动做一些不好的事,比如答应赵起、比如试探魏清源的底线,又比如让徐南竹离开赵奕星……

可是……不,没有冲动,这次真的没有。

广深的夜让人迷惑,因为那些在写字楼里如驴似狗一样工作的人们,在这逼近零点的时刻,还在享受着自以为的“自由生活”。

殊不知,他们就是被生活架在炭火上烤的蚂蚱,欢快地蹦跶,早熟晚熟,早死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呢,”她回头看了一眼魏清源的住处,“我已经被生活烤干了,真的。”

她在帝豪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洗了澡,穿了洁白的纯棉睡衣,真舒服……

只是过程有些费劲儿,毕竟不少嘛,而且很难受,太缓慢地感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是个煎熬,尤其于她而言。

但也挺有趣的,她很开心。这种开心类似于第一次见赵奕星、和魏清源去写生、听到徐南竹说“他们是一家人”……

意识有点儿模糊的时候,她知道该说再见了。

可是,跟谁说再见呢?

妈妈,不会了,她早认为我死了。

魏清源?不,不要了,他来再像上次搅局,让我丢了半条的命再跟着他的喊声回来,哎,我可不想那样了。

那么,只有你了,赵奕星。

“哥,我们还是一家人吧?”

他们最后来看苏美晴。

她的脸恬静单纯,好像她经历过一次比较剧烈的运动,洗漱完毕,现在睡眠正酣。

又好像她一会儿就醒,又可以和他们说说笑笑,走在南城大学,或者南城美院的校园里。

她就一直留在那个城市和那些个夏天了。

一行人默默地走来,又默默地出去。

奕星和魏清源走在最后面。

这两个在各个场合都闪耀如光的男人,此刻被头顶的小灯照出的小影遮着。

一个是她生前爱着的,一个是她生前爱她的。

她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拒绝向前、拒绝和解、拒绝放过。

拒绝放过彼此。

说到底,只有她是最残忍、最愚蠢、最怯弱的。

她残忍到谁也不考虑、谁也不看顾;

她愚蠢到以为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她怯弱到不敢向她所生活的世界发出挑战。

奕星的头蒙蒙的,钝钝地疼着:南竹就在前面,却好像离他好远,他加快了脚步,却觉得脚步虚飘……

昨晚她一直抱着他,直到他累得睡着,他半夜惊醒的时候,她的头就抵在他的胸前。

之前如黑色烟雾笼罩着他的自责、悔恨被她这柔柔软软的依靠击碎消失殆尽。

她那么胆小,又在之前的惊吓中刚刚恢复,现在却要为你担心受怕。

苏美晴已经选择了她的路,而我们还要好好地走下去,把她认为那些不可能的路都走一遍。

他微微侧头看着一脸破败相的魏清源,他的右腿还在瘸着,眼神含恨,脚步虚飘得并不比奕星好多少。

奕星低低地命令:“跟我回南城。”

魏清源一惊,右脚点地,看着奕星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不争气地撇了撇嘴,眼中似乎有泪,继续艰难地往前追赶着这一行人。

周天给南竹打电话。

“南竹,那个,你们那天我报社是来看我的吧?”

“是。”奕星刚刚睡下,她轻轻地说。

“真不好意思,那天采访真挺急的……社里要求的急,可是,最后也没进去……我听说,死者是你的亲戚?”

南竹顿了顿。

“是。”

“对不起,我……”

“师傅,是社长让你打电话给我的吧?”

这回轮到周天不知道如何说了。

的确是爆炸性新闻,但只能从外围猜测,报道两三百字的客观事实:比如奕磊家的千金自\\杀身亡之类的。

可是社里要求一个深入性报道。

“除了艺蓝,就是你了,周天。徐南竹一开始就跟着你,现在她可是奕磊家的长媳,什么消息套不来?哪怕只有一丢丢,也够咱们报社半年的销量了。”

曾经对奕星前躬后鞠的陈社长此时的眼神透着阴鸷,一向被奉为“报社乖宝宝”的周天在他的眼神里矮下去十公分。

报社近半年的效益越发不好了,艺蓝休假,生活版那边不温不火,晴源现在正在闹破产,租赁的那一层楼也不了了之,宁愿赔偿违约金也不入住了——这多多少少能牵扯到奕磊。

攀上徐南竹的这则新闻,没准儿会成为报社的强心剂,能让它再蹦跶一段时间。

“南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呢?南竹不说话了。

“南竹?”

“嗯,我在呢,师傅。”

“你结婚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师傅还想去喝你的喜酒呢。”

南竹沉默。

周天也等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

“南竹,你现在很难过吧?”

南竹的泪腺被这句话敲开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在客厅,并没有开灯。

从苏美晴出事到现在,十几天里她和王宇小心翼翼地陪着赵奕星和魏清源,没有人问她一句“你很难过吧”?

没准儿魏清源觉得苏美晴的死于她而言,是一种复仇的快感——虽然她可能从来不会想到复仇,可是对她来说的威胁简直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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