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曹休仔细观察了局势之后,却一眼就看出了张飞的把戏:
“如果张飞真的想要切断我们的后路与正面的吴兰、雷铜南北夹击下辩的话,那么就应该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行军才是,又怎么会如此招摇呢?”
对此辛毗表示赞同:
“将军所言甚是,依在下看恐怕张飞真正的意图是为了让我们故意注意到后方的危险,然后匆忙率军争夺固山,待我主力出城之后下辩必然防守空虚,张飞和吴兰便可分而击之。”
听了曹休和辛毗的分析之后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然而他们认为就算事实真如曹休所料的那样,那情势就更加危险了,因为如果不去争夺固山南北夹击的态势依然存在,下辩没有任何外来的支援日久必定会被攻破。
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之后,曹休笑着解释说:“诸位休要惊慌,我之所以故意将主力全部进驻下辩,就是为了故意将固山空虚这一点摆给张飞看的,与其说他想要调动我,不如说早就为我所调动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张飞的主力离开了下辩南方的刘备阵地,用尽全力击溃实力较弱的吴兰和雷铜一部,他们自认为我们一定会回兵去对付张飞,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去打他们,这就是所谓的出其不意、动如雷震!”
当张飞刚刚到达固山扎营,准备以逸待劳迎战曹休的时候,曹休命辛毗率领一千余人部署在下辩城以北至固山间以作疑兵,而后率领城中所有的人马对下辩城南方吴兰和雷铜的答大营发起了猛烈冲锋,毫无防备的吴兰与雷铜只能仓促应战。
在曹休和曹洪的冲击之下最终刘备军的士气被彻底击溃,士兵纷纷向漾水河岸逃去,淹死着多达上千人,雷铜也在短兵相接之中被曹休一枪挑落马下,吴兰只身狼狈涉水逃入阴平。
张飞得知了曹休竟然置后方屏障于不顾直接攻打正面之敌,而且还一鼓作气大败吴兰,自己的五千人留守固山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他选择和向东与被曹真牵制的马超部会和,沿着西汉水沿岸退回了梓潼。
至此以下辩为核心的武都保卫战完全告一段落,初出茅庐的曹休凭借着异于常人的胆略和智慧,和牵制马超的曹真相配合,成功让击败张郃而气势正盛的张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并且将刘备深入武都腹地的所有人马全部驱逐出境。
下辩之败迫使刘备不得不暂时放弃攻略武都的战略计划,于同年四月亲自率军兵出马鸣阁,北上正面攻打阳平关,双方从此进入了长期的拉锯之中。
天厨:不再退让,决意全力反击
曹休于下辩之战旗开得胜之时,曹操正在邺城准备动身前往许都置兵驰援汉中,当他得知张飞和马超被曹休逼退之后,他对身旁的众臣说:
“当初子和病故之时我悲痛欲绝,认为除他之外已经没有人能够统领虎豹骑了,因此才会让曹真和曹休和曹彰分别前往战阵历练,由我亲自统帅虎豹骑,没想到文烈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竟然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还能斩杀敌军两万,可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然下辩之战的胜利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汉中的压力,但是蒋济、高柔等人却认为刘备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很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亲自领军北上,因此他们劝谏曹操切不可因阶段性的胜利,而对整个战役的格局产生过多的乐观,还是应该保持警惕为上。
听了他们的话曹操认为十分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似乎自己的身边好像少了一个人,这时他才发现力主西进的司马懿居然已经有数月没有参与廷议和军议了,因此他问陈群说:
“长文呐,司马朗的安葬应当已经结束了吧?怎么不见仲达前来述职呢?”
陈群回答说:“启禀魏王,司马伯达之死对司马懿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使他卧病在床数月,因此未能前来魏王跟前听命。”
“是这样啊。”曹操听后点了点头说:
“寡人不久将要去许都一趟,而后率兵前往长安亲自都督汉中战事,有劳长文去告诉仲达一声,让他身体康复之后即刻赶赴长安,当初是他极力推动西进之策的,这个关键的时候又怎能够缺席呢?我想他也不愿意与这次大战失之交臂吧?”
由于司马懿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远行,于是将司马朗的灵柩扶回温县祖坟安葬的事情就交给了司马孚以及其他兄弟来办。由于自知身染瘟疫,所以司马朗在临死之前交代在死后要将自己的尸身火化,以免将瘟疫传播给其他人造成无谓的死伤,这种举动在当时是极为少见的。
将司马朗的骨灰入土安葬之后,司马孚坐在司马朗的墓碑前的草地上与他说话:
“我知道您不放心我、不放心二哥,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放心吧大哥,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可能让二哥有事的……”
“我想你大哥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就在此时司马孚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异常熟悉的深沉之音,他转过头看着正牵马朝自己走过来的父亲司马防,立刻跪在了地上:
“父亲!是孩儿无能,没能保住大哥的性命……”
“这不是你的错……”
一身黑服的司马防松开了马的缰绳走到了墓碑前,看着上次见面时仍旧好生生的儿子,这次再见时居然已是阴阳永隔。即使在他那无论遇到何时都面不改色的容颜中,竟让从那干涸的眼角之中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司马防将手放在了司马朗的墓碑上,低下了自己的头:
“是为父的错……”
从司马防的寥寥数语之中,司马孚听出了他对当年之事的无限悔恨:
“我当初用他代替仲达之时就没想到他能够活到今日,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我们司马家有如此之深的仇恨,这一切都是我当年的一念之差所酿成的……”
说罢司马防抓着司马朗墓碑的右手背上绽起了青筋,司马孚明显看出来他的身上涌现出了很强的杀气,令人无比生畏:“父亲,难道你……”
还没有等司马孚的话说完,司马防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是要将一切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吐出了两颗“寄扉蛊虫”后,司马懿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一落千丈,虽然在昏迷了十余天后恢复了意识,但仍旧无法下床走动,只能在伏若歆衣不解带的日夜照料之下慢慢调理身体。
她每日重复着亲自帮司马懿煎药、端药、喂药的事情,几个月的辛劳下来使她的面容颇显憔悴,司马馗等不知情的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身为正妻的张春华在司马懿病倒之后始终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每天将自己关在密不透风的房屋之中,谁也不见……
好在这个时候伏若歆站了出来,以司马朗的去世对张春华打击巨大为由遮掩了过去。
司马懿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看伏若歆端着盛满汤药的碗,每用勺子舀出滚烫的汤药之后她都会放到唇边轻轻将其吹凉,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勺子递到司马懿的唇边。
明明与他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仍旧毫无怨言的履行着妾室的责任,这让他十分感动和内疚。伏若歆在喂完药之后打算起身离开,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司马懿轻轻拉住了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满是温情: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伏若歆笑了笑,坐回到了司马懿的身旁用手轻轻拍着司马懿的手背说道:
“你是我的夫君,照顾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一直以来司马懿虽然和伏若歆都相敬如宾,但也仅此而已,因张春华长期占据了自己的内心所以让他无法正视其他的女人。而现在每当他想起张春华的时候,爱与恨的火焰便会在他的心头剧烈撞击着,让他难以呼吸。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以及遏制想要杀死张春华来替司马朗报仇的之念,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她。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用心去看伏若歆竟然如此美丽,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右手轻柔地抚摸着伏若歆的脸颊。这个夫妻之间寻常的举动对于伏若歆来说却是头一次,脸色绯红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节奏越来越剧烈,好像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身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