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的感情不断升温之际,不知情况的程武直接冲进了屋内,打破了这一氛围:
“仲达,你……”
瞬间三个人都陷入了很深的尴尬之中,程武意识到自己莽撞的行为似乎打破了他们夫妇的“好事”,于是立刻用手蒙住眼睛大呼:
“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万分羞臊之下,伏若歆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屋子。司马懿冷冷的瞥了一眼程武说:
“既然是这样,你就把指缝给我合起来……”
伏若歆离去之后,司马懿背靠在墙上问他:
“最近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话程武马上想起了自己来找司马懿的目的,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递给了司马懿:“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已经查明了当初巴郡之战果然有人从中作梗,才致使张郃遭受惨败,现在看来这个人恐怕也就只有郭淮了。”
看完钟毓自汉中所传来的密信之后,司马懿认为既然郭淮已经混入了张郃与夏侯渊的身边,那么“刘稷”很有可能在之后还会有其他的部署和谋划,不得不防。
本来司马懿自从知道了真相之后,心里对“刘稷”是抱有愧疚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于来自他和赵蕊背地里的阴谋,一律处以“保守自卫、点到为止”的应对方式。
然而他们竟然利用激起张春华的复仇之念害死了自己最为敬重和信赖的大哥,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的,他也终于明白了袁买临死之前给予的忠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司马懿恢复意识之后,他立刻暗地里做出了针对“刘稷”一伙的层层部署。
他搁在席案上的右手攥成拳状后抬头询问程武道:“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程武回答说:“贾穆早就锁定的董白现在仍在邺城,目的是帮助‘刘稷’暗中监视你的情况,关于她的身世背景我们也全部都调查清楚了,只要你发话随时都能动手。”
司马懿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捏成拳状的右手高高抬起后又重重的砸在了席案上:“差不多该收网了,我要一点一点把他的羽翼给剪除掉,然后再把他逼入绝境……”
这时程武想到先前司马懿所做的另一个决定,对此不免有些担心:“哦对了,叔达在安葬了伯达的骨灰之后,也已经奉你的命令前往南郑,不过……让他去策反郭淮是不是……”
从程武的话之中听出了他的顾虑,他解释说:
“并不是我命令他去的,策反郭淮是叔达自己提出来想法,起初我也不赞成他这么做,因为据他先前所描述来看,郭淮兄弟对‘刘稷’是十分忠诚的,根本不可能背叛。”
听了司马懿的话反而让程武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呢?”
司马懿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后双手撑在了窗台上:
“因为牛金的背叛已经让‘刘稷’不再坚信属下的忠诚是绝对的,我想当初父亲之所以会放牛金一条生路,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那么之后不管郭淮是否会背叛他,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疑都能造成他们之间不信任的加剧,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事实上有件事钟毓和荀恽先前为了不影响司马懿的情绪,所以刻意隐瞒他,但是程武认为司马懿应该知道这件事,但是又怕发生钟毓所担心的事,所以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感觉到身后的程武似乎有话要讲,但是却显得十分犹豫,司马懿于是转过身背靠在窗台上主动开口询问:“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样反而会让气氛更加尴尬。”
“呐呐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程武见状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那个……先前和你很熟的蔡珏小姐,在你回到邺城之后两年后嫁给了羊续的次子,也就是救活你的羊衜,听说这次羊衜入仕来到邺城她也一同来了……”
当初司马懿从贾穆口中听到在兖州拥有很高威望的羊衜,不仅答应在日后必要之时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还说服了羊秘、羊耽两兄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他就觉得十分奇怪,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司马懿若有所思的样子,程武试着问道:“怎么样?你……要去见见她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司马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现在的立场再见面的话,反而会让对方不自在,我想她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八谷:欲擒故纵,设计分化离间
在邺城之内,位于城西北角距离司马家较远之处有一座宅邸,这座宅邸是曹操当初在攻陷邺城之后,给与功臣辛毗的赏赐,之后辛毗将全家尽数迁进了这座宅邸。
如今辛家与羊家结成了姻亲,再加上辛宪英的从中牵线,从而使得羊耽、羊衜兄弟在得到相府正式任命之前,得以暂时居住于此,其中也包括了羊衜之继室蔡珏……
这几日邺城的阳光十分和煦,她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的看着互相玩耍的羊承、羊发以及羊徽瑜和羊瑾。忽然间他们玩耍的绣球滚到了蔡珏的脚下,羊发和羊承冲着自己挥手喊道:“母亲,快把球丢过来!”
她微笑着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绣球,轻轻的抛给了他们。
“时光转瞬即逝,数十年之后,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子女玩耍吧……”
循声望去,蔡珏看到端着瓜果点心的辛宪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而且发出了这样的慨叹。说罢她将手中的托案放到了石台案面上对着不远处的孩子们拍手说:
“小心点别伤着自己,你们有谁玩累了就来吃点东西吧。”
孩子们听后一齐跑了过来,羊徽瑜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绿豆糕正准备吃的时候,发现为数不多的绿豆糕已经被先行赶来的羊发、羊承和自己拿光了,而她察觉到没有拿到绿豆糕的羊瑾只能拿着不喜欢吃的糯米糕眼巴巴的看着,于是她将手中的绿豆糕递给了羊瑾:
“姐姐不喜欢吃这个,不如拿你手中的和我换吧。”
羊瑾见状十分高兴的用自己手中的糯米糕和羊徽瑜交换,而后姐弟几人拿着糕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而方才这一幕被辛宪英和蔡珏看在眼里,两人都感到十分欣慰。
虽然年纪很轻但历来看人眼光很准的辛宪英,却从年幼的羊徽瑜身上看到了不同常人之处:“没想到徽瑜只有四岁却如此明理懂事,将来必定是个贤妻良母,嫂夫人生了个好女儿。”
而蔡珏却十分平淡的回答说:“我不奢望我们的子女将来能够与权势粘上关系,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幸福快乐,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听蔡珏这么说,辛宪英想起了当初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以及之后羊氏兄弟的举动,心怀好奇的她也借着这个机会探听虚实。她拎起了茶壶向茶盅内倒了些清茶之后,轻轻推到了蔡珏的面前:“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制止兄长羊衜步入仕途呢?本来他好不容易推掉了郡县多次的征召,是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愿悬壶济世的,莫非这件事与嫂夫人有关系?”
说是试探,然而辛宪英却把话问的很直接,因为她清楚唯有将事实□□裸的捅破,才能在第一时间从蔡珏的表情上看出破绽和端倪。
短暂的沉默之后,蔡珏转过脸与辛宪英四目相对:“如果我说是呢?”
早在之前辛宪英就曾经私底下分析过这个问题,她左思右想之后发现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蔡珏在背后助力的话,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
“嫂夫人和司马懿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蔡珏这次保持沉默的时间显然比方才更长一些,过了许久之后她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辛宪英回答说:
“当初我嫁给羊衜之前对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让他在之后任何司马懿需要羊家帮助的时候,他能够毫无保留的站在司马懿一边。”
辛宪英从这个回答来看,虽然结果和自己预料的几乎相差不多,然而她却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对羊衜极不公平的事实:“嫂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既毁了自己的幸福,也无情的利用了兄长羊衜,更加有可能让辛家和羊家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之中?”
阳光将蔡珏白皙的肌肤照的通亮,辛宪英只能看到她那模糊不清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