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对她妥协了。
这番兴师动众,自然惊动了宫中的穆九嗣。
听完眼线汇报此事,他也只短暂沉默了会后,摇摇头叹了口气。
也是,能让顾栖儒如此失了淡然的,还能有谁呢……
桑晚非心怀大爱,她会在路边救随意一个受难的人。
顾栖儒冷淡疏离,外人看起来就无情无欲的,根本都不会给路边人一个眼神。
可在情爱上,桑晚非总是显得非常理智。
顾栖儒就恰恰相反,明显一副情深入骨的样子,碰见她的事就没法冷静。
说是报应吧,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报应。
出不去了
桑晚非被困在顾府了。
纯在顾行之意料之中。
但桑晚非根本没想到,这顾栖儒那天抱着她,看着软下来了,结果转头就给她来了个幽禁。
唉,也不知道许瑶搞定那安诗柳没?
又是无聊地坐在凉亭里,她的面前是碟玫瑰糕,眼前的对面坐着顾栖儒。
真闲啊这顾栖儒,日日陪她在这亭里。
掐起块玫瑰糕,把它看了个遍,才懒懒咬了一口。
之后,便又放回了碟子里。
“我不想再吃玫瑰糕了。”
顾栖儒从书卷中抬头,瞥了眼盘中被咬了一口的糕点,问道:“不是夫人说,喜爱这玫瑰糕的么?”
“可是我现在腻了啊。”
天天都要端一盘过来,谁能顶得住日日吃这玩意?
他捏起一块红延玉盘中的精致糕点,端详了起来,似是漫不经心地凉凉问她:“夫人一向喜新厌旧得紧,不知今日是这玫瑰糕,明日可就是栖儒了?”
桑晚非:“……”
“也是,栖儒,如今长了夫人十六岁,自是留不住夫人的心的。”
嵌在糕点上的玫瑰碎瓣尤其新鲜而红艳,却让他心情持续走低。
桑晚非:……别这样,你就现在到外面喊一声纳妾,多少人提着行李都直接就能飞速上门了。
顾栖儒扬睫抬眼,提醒她:“只是,夫人,在栖儒这,断是不能开了和离先例的。”
将酥嫩精美的糕点放下,顾栖儒拿纯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擦起了指间的糕点碎屑,边擦边沉沉发声。
“若有不知所谓之人妄想染指夫人,栖儒定是要他身败名裂,以及缺个胳膊断个腿的。若是他日,有不长眼的甚至求到了夫人这,届时哪怕夫人求情,栖儒也是不应允的。”
桑晚非只是因为吃多了玫瑰糕有点腻,想换个口味而已,怎么就被他说得多严重一样。
看着眼前人满身骤然阴沉沉的样子,她连忙正色,“我可没想着这些!”
“你别瞎说啊,这种没有根据的帽子我可不戴啊!”
“那夫人为何频频望向周墙上?”
“我……就随意看了几眼。”
重归不动声色,素手拨动书页,他轻描淡写道:“栖儒还以为,夫人是不想与栖儒共处一处呢。”
“那便让人多上几个花样上来罢,免得夫人……厌倦了。”
桑晚非:“……”如果你不强调个“厌倦”的话,我还以为你真不介怀了呢。
新的糕点还没上来,他的药倒先端了过来。
桑晚非瞅了瞅药,又偷偷觑了眼顾栖儒,低头喝茶。
早已把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顾栖儒像看个平常物什一样扫了眼黑不溜秋味道苦涩的中药,然后才面色不变地接过来,慢慢饮尽。
只是放回莲花底碗于托盘上后,并未端起漱口清茶,而是起身走到了桑晚非身边,趁她不注意,俯身捧住她的后脑勺,直直掠夺她舌尖茶的清香。
除了刚开始措不及防的发愣,桑晚非一度是非常抗拒的。
这他妈一亲过来全是苦到人昏厥的中药味!
吻毕,顾栖儒舔了舔她嘴角的亮晶晶,又没忍住吻了吻嘴角,微哑的声音随着笑意流泄而出:“谢夫人款待。”
这是他少年到青年都放在心上的人啊,一个吻就足以慰藉他了。
桑晚非忙着灌茶漱口,等到味好不容易不那么难忍了,才恨恨开口:“要不是不忍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信不信我去吃躁矢后回来后强吻你。”
这种操作触及顾栖儒的盲区了,他愣了秒,后才镇静回她:“如果夫人硬要吃那等秽物的话,作为夫君,自是要与夫人同甘共苦的。”
桑晚非:……算你狠。
回到书房的顾栖儒,心情已大好。
只还未来得及处理桌上堆积的政务,就有道黑影跪在了脚边。
他敛起眉梢的愉悦,听黑影报告。
“阵破后,安诗柳才被发现晕倒在林里,并且腿断了。”
听到最后,他重复问了遍:“腿断了?”
黑影跟在他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他何意,因此对症回道:“据她而言是摔断的,但是属下让暗医伪装后查探出,应是人为打断的,且恰到好处,属于可恢复的状态。”
他负手透过窗棂望向书房外面的郁郁葱葱的竹林,叹息,“既然腿不要了,就让她不要再要了。”
“是。”
不问缘由,只接命令,黑影去如影。
***
病假结束的顾栖儒,每日都得早起兢兢业业去上朝了。
桑晚非朦朦胧胧,看着他轻手轻脚,一件一件,自己慢条斯理地穿上象征宰相地位的紫服官袍,头发全挽起,束高高的紫玉金冠。
端谨矜贵得要命。
侧头见她半睁着眼看着他穿戴齐整,顾栖儒心一动,踩着昂贵的黑锦纹靴走到床边,低下贵不可言的头颅,给了她一个额头吻。
雪面漆眼,如最精妙的笔墨描勒而成的隽逸颜姿,穿戴着象征最权势的装束,俯身做着着表达爱意的温柔举动,试问,会有哪个世间女子不动心?
见顾栖儒上朝去了,桑晚非也爬了起来。
吃了点点心先垫肚子,等顾栖儒回来一起用早膳。
在后苑呼吸新鲜空气,做做伸展动作的时候,被突然蹦进来的人影给吓了跳。
待看清后,收起准备攻击的姿势,桑晚非站起身,笑着侃她:“不是吧许瑶,你干嘛要一大早爬墙?”
“艾玛,可算进来了。”直起腰后,她熊抱了下桑晚非,才心酸说道:“你不知道,我进来有多不容易!”
各个把门的小厮找各种借口不给进就算了,他娘的想爬个墙,还没爬上去都能遇上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暗卫。
桑晚非一下就明白是什么缘故了,无奈笑了下,安慰她:“坐,坐吧,我在这,不会有人把你赶出去了。”
屁股刚挨座上,才发现许瑶的手受伤了,桑晚非问:“你手,怎么回事啊?”
不提还好,一提许瑶就要炸了,“卧槽,安诗柳疯了,我中了几次她的招了,绝了,跟能完美预测我的下一步计划一样。”
“而且,魏复还越来越听她的话了。”
桑晚非:……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魏复最近也挺惨的,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得陪着安诗柳折腾来折腾去。”
许瑶越想越头疼,自从那次出了安诗柳的阵后,事情走向都越来越失控了。
清了清嗓,桑晚非犹豫了下后轻轻开了口:“可能是顾栖儒……”
一脸暴躁的许瑶懵逼抬头,“你说……啥?”
……
“怪不得。”沉思了会,一拍大腿,许瑶悟了,“怪不得我总进不来!”
梗了梗,她艰难评道:“晚非,你口味不是变了,你这是翻了个天呀!”
想起守得老严实老严实的顾府,“所以,你是被关府里了?”
点了点头,桑晚非撑着下巴无奈叹了口气。
许瑶无情嘲笑:“我还以为……看错了啊,没想到啊,搁家里搞囚禁呢,挺会玩。”
桑晚非面无表情看她没心没肺的傻样,大家处境都半斤八两,谁嘲笑谁呢。
“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可能被刺激到了……这其中还有你出的一部分力呢。”
桑晚非想起许瑶那憨傻巨坑的操作,恨不能锤爆她的头。
心虚耸耸肩,主要许瑶是真没想到她这相公跟之前的理想简直南辕北辙了都。
“不过安诗柳腿断了诶。”
“什么?真断了?”
桑晚非吃了一惊,按在平滑玉石桌上的手都重了几分。
许瑶感觉是真搞笑,“对啊,好像是真断了,都坐轮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