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广长公主总算看李灵曦顺眼了几分,她对卢三娘道:“先去包扎吧,我府里有最好的伤药,不会让你留疤,阿绣喝醉了,待她醒了,我一定让她好好给你赔罪。”
“不必了。”卢三娘无半分生气,依然神情如旧,“好的伤药,我府上不差,安乐县主的赔礼我不敢当。”
她捂着脸颊端着架子就走,李灵曦也坏,偷偷伸脚去绊她。
卢三娘一个踉跄,若非侍女及时扶住她,她肯定要摔一个大马趴。
她恨恨地瞪向李灵曦。
李灵曦朝她人畜无害地笑,“小心,卢娘子。”
待卢三娘离开了,宇文修多罗才用胳膊肘拐了拐李灵曦,担心道:“你惹她做什么,小心她咬你一口疼死你!”
李灵曦弯腰捡起卢三娘方才差点摔倒时掉落的手帕,无所谓道:“我是长公主,我夫君是薛万彻,我有什么可怕的呢?”
宇文修多罗以为她是在捡自己的手帕,也没多看,酸溜溜道:“你这是在炫耀吗?有本事你靠薛万彻一辈子。”
“他是我夫君,我靠他一辈子也是理所应当。”
又玩了几轮,李灵曦不免也被灌了些酒,人有三急,她道了句‘失陪’便离开了。
这鹿鸣宴举办的地方原是一座王府,占地面积大,亭台楼阁,弯弯绕绕的,便是如厕,也是要走好长一段路,李灵曦差点没憋住。
待她出来,路过女眷歇息的厢房时,她听到了一声闷哼,她顿住了脚。
这声音……
她回想了一遍在场所有的女眷,她戏谑地想,该不会又是她那胆大包天绿起驸马来没有下限的七姐吧?毕竟,今日除了探花郎裴律师长得好看,好几个进士也不差,她七姐的口味,谁知道呢?就没个定性。
她左右瞧了瞧,并没有人来,她给秋凉递了个眼神,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处,准备打探打探虚实,再捏住她七姐的一个把柄,也没什么坏处。
然而,当她刚刚靠近门口,哐当一声,房门便开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握着瓷片,满手是血的慌张无措女郎。
而不远处,安宁县主杨绣瞪大眼睛躺在地上,脖子处好大一条伤口,还在不断地冒血。
“姑……姑姑……我不是故意的,她……她……总是欺负我,我好心好意来照顾她,我……”
“你照顾她,会杀了她!”李灵曦将她推进门,秋凉守在门口警惕地戒备。
“你难道不是早有预谋!”她质问。
第五十九章:杨绣之死
“姑姑,怎么办?阿娘还在等着我回去,五姑姑会要我赔命的。”李婉顺扔掉瓷片,上来就要抓李灵曦的袖子,被李灵曦及时躲开了。
“蠢货!别碰我,你担心知道的人太少了吗?”
李灵曦走过去,探了探杨绣的呼吸,已经没气了,她心里沉甸甸的。
“把你手上的血迹弄干净。”李灵曦看了眼她的衣裳,不免沾上了血迹,“秋凉,再给她弄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来,要快。”
“姑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婉顺哭着问。
“怎么办?先离开这里!不能同这里沾上半点关系。”李灵曦道:“另外找间厢房,我佯装醉酒,你照看我,待到事发后,再过来,想必也无人会想到你头上,你方才过来找杨绣的时候,有人瞧见吗?”
李婉顺摇摇头,“没有。”
“还算谨慎。”李灵曦心思一转,知道避开所有人而来,干净利落地杀死杨绣,说她不是蓄谋已久,谁信?这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一出手就置人于死地,果然,建成的后人,都狠呢。
“跟我走。”她带着李婉顺往外走,蓦地顿住了脚步,她摸出袖子里手帕,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卢三娘再怎么厉害,对上长广长公主试试,摊上这桩命案试试!待卢三娘进了大牢,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李丽质,不愁卢三娘不死,还不用弄脏自己的手,何乐而不为?
她将帕子扔到了地上,希望卢三娘命更大一些。
***
最先发现杨绣的是去给她端醒酒汤的侍女,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过来告诉长广长公主。
当众人赶过去的时候,杨绣的血差不多流干了,若不是要替杨绣报仇的一口气在,长广长公主几乎要晕死过去。
当下便派人封锁了整个王府,参加鹿鸣宴的人谁都有嫌疑,不多久,杨师道同杨豫之也来了,跟来的还有大理寺的封言道。
李灵曦慢腾腾地过来恰好同封言道撞个正着。
封言道锐利的眸子射、向李灵曦。
李灵曦面不改色,反而身边的李婉顺被封言道瞧得不自在。
“封郎,你这样看着我们做甚?瞧瞧,这孩子都被你看得不自在了。”像是恍然想起般,“哦,对了,你恐怕没见过,这是随着郑娘娘居住在长乐门的闻喜县主。”
那便是隐太子的后人了,封言道收回了目光,拱手向两人见礼。
“许久不见贵主,贵主别来无恙?”
“吾安好,封郎不必记挂。”李灵曦笑盈盈道。
这么久了,封言道也接受了她嫁人的事实,只不过,夜深人静之时,想起这一切的一切,仍是心有不甘。
他没打算同李灵曦寒暄太久,他也并非忘不了她,他时时告诫自己。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回头问李灵曦,“贵主姗姗来迟,不知在做何?”
“封郎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李灵曦无辜地看向他。
封言道没有回答,只不过表情就是这个意思,他冷眼看着她,她做过的桩桩件件实在让人后背发凉,怀疑她几乎成了他的下意识。
“我方才醉了酒,闻喜一直在照顾我,我也是才听闻安乐的事。”她无奈道:“封郎,你大可不必将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嫁了人,便不会再理这些俗事,谁愿意手上沾人命呢?你知道的,我一向胆小。”
封言道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到底没开口,回袖离开了,心头却止不住地想,你胆小,他就没见过比她更胆大包天的!唯一说对的便是,嫁了人,费尽一切心思就是为了相夫教子,她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一切,是不会自掘坟墓的。
可恨,皆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望着封言道离去的背影,李婉顺咬咬唇,道:“封寺正还喜欢姑姑。”
李灵曦转眼看她,冷声问:“怎么,你还有心思关注这些?你难道就不怕他瞧出什么?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还是——你喜欢他?”
李婉顺红着脸仓惶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李灵曦冷哼一声。
“姑姑谢谢你帮我。”李婉顺感激道:“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怎么办?若非是她路过撞见,只怕到现在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办?
“我帮的可不是你,这样的话以后少挂在嘴边,再者说,你能不能逃过此劫都还说不定呢,先别急着谢!”
李婉顺悻悻地闭了嘴。
卢三娘果然百口莫辩,除了现场有她的手帕之外,她的衣衫上沾有血迹,虽然她一直解释这是杨绣伤她时她自己的血迹,但无人相信,更何况,她有这个动机,今日她同杨绣两次发生冲突,以她在众位夫人娘子们心头的印象,更加坐实了她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长广长公主当下就没忍住,扑上去狠狠打了卢三娘一顿,还是封言道让人拉开了长广长公主,让人带卢三娘去刑部。
卢三娘十分平静,经过李灵曦的时候,她打量了一番李灵曦旁边的李婉顺,道:“长公主,我知道是你,咱们的较量这才开始,你一定要等着我平安归来。”
“卢娘子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李灵曦上前一步,将李婉顺挡在身后,“普明常告诫我卢氏三娘手段狠辣不要轻易招惹,以往我还不信,安乐是骄纵了一些,可也不该如此下毒手,卢娘子,你太让人害怕了。”
“长公主,咱们走着瞧。”
“静候卢娘子佳音。”
***
回了公主府,袭香来回禀,韦婵闹得更厉害了。
李灵曦有些头疼,这个韦婵,自从来了长安就越发不正常,以往还能柔柔弱弱地出阴招,现下却常常不要命地同她闹腾,快要恶心死她了,还好,薛万彻说了,明日便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