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可别乱说，我家那位醋劲儿大得很，就裴郎这身板儿，恐是不扛揍。”
两人对视一眼，笑意融融，李灵曦琢磨着，不知道宇文修多罗知不知道她同裴律师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今日来了好些公主，贵女，不知道裴郎会入了谁的眼？”宇文修多罗叹息。
“瞧着吧。”
李灵曦环顾了一圈公主、夫人、贵女们，这鹿鸣宴可是挑选乘龙快婿的好时机，裴律师又长得这么俊俏，没有哪个女郎不爱俏郎君的，便是连圣人，若是没有先前那桩事，只怕直接就会定了裴律师做驸马。
李灵曦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今日是为了同李元嘉的约定，既然李元嘉能疼她一回，她自然也能给出他想要的东西。
后果……后果她没想过。
“卢三娘也来了。”宇文修多罗推推李灵曦，笑问：“你说她是不是也急了，怕嫁不出去？”
李灵曦顺着视线看过去，刚好同卢三娘对上。
卢三娘怕嫁不出去？只怕是为了长孙冲来的吧？多好的机会，李丽质还卧病在床。
紧跟着，长广长公主带着杨绣也过来了，卢三娘竟然同杨绣穿的衣裳撞了颜色，杨绣为此很不高兴。
“啧啧啧，杨绣连卢三娘都敢惹，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胆大。”宇文修多罗道：“我只要回想起卢三娘那阴鸷的眼神，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么怕她？”李灵曦心想，她和卢三娘结了死梁子，是该想法法子把卢三娘处置了。
“你可是要做王妃娘娘的人，怕她做甚？她又不是毒蛇猛兽。”
“你若知道她那些歹毒的心思你就会知道，有些人是比毒蛇猛兽还要可怕。”宇文修多罗意味深长道。
李灵曦没工夫去理会宇文修多罗话里的深意，因为她看见韦婵那个病秧子来了。
阴魂不散！
第五十八章：曲水流觞
秋凉反应迅速地将偷听的人扭了起来。
李灵曦踱步过来，凉凉地问：“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
韦婵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不动了，她冷笑道：“该我问你才是吧！孤男寡女，躲在假山后鬼鬼祟祟做什么！不知检点！奸夫是谁？封言道还是萧锐？亦或是高慎行？李灵曦，你说薛万彻知道了会怎么想？”
原来韦婵以为她是在密会情郎？
“好奇心害死猫，韦婵，别打听你不该打听的！”
她走过去，掐起韦婵的下巴，提醒，“还有，别想着以下犯上，下次再敢直言我的名讳，我可不管薛万彻会不会护你，我会直接处置了你！”
“长公主同薛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李灵曦看向来人。
卢三娘笑道：“瞧我这问的，两位共侍一夫，想必感情非比寻常，怎么可能闹不虞呢？”
卢三娘存心让李灵曦膈应，开口闭口称呼韦婵“薛夫人”，将“共侍一夫”挂在嘴边，似有似无地朝李灵曦递了一个嘲讽的笑。
李灵曦笑哼了一声，卢三娘到底哪里来这么大的底气，几次三番算计她，还明目张胆地同她作对，难不成卢三娘以为她真的是一只软脚虾？
“卢娘子。”李灵曦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听闻你天不怕地不怕，怎的竟怕了一个杨绣？我记得方才你穿的可不是现在这身衣裳，你如此恭敬避讳皇室县主，倒让我误以为你是一个颇为守礼得体的娘子了，还是你们一个个的认为本公主为人良善没什么架子，就能不懂规矩了？”
卢三娘哪里是怕了杨绣？穿了同样的衣裳又如何，她根本不把杨绣那样的蠢货放在眼里，可杨绣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今日硬是瞧她不顺眼，三番五次地想弄脏她的衣裳，她一个没注意，让杨绣得了逞，这才去换了一身衣裳。
“恕我失礼了，见过长公主。”她恭恭敬敬地向李灵曦行了一礼，继而好奇地问：“不过，薛夫人同长公主该如何论理呢？若论国礼自然该薛夫人拜长公主，可若论家礼嘛——”
卢三娘微笑道：“薛夫人到底是正室原配，长公主……”
李灵曦倏地将冰冷的目光刺向她。
卢三娘毫不在意，“长公主毕竟后入门，也该拜一拜薛夫人，哪里能让个侍女如此慢怠薛夫人呢？我认为不妥。”
“怎么？长公主不高兴了？这番话冒犯到长公主了？怎么办？这可是天大的实话呢，你去问问众家夫人们，谁都是这个理儿，据闻前些日子，长公主将薛夫人拒之门外，还让薛夫人住了最破的院子，呵呵，谁不同情薛夫人呢？长公主还是莫要再一意孤行了，我瞧着薛夫人脾气是最好不过的，长公主同薛夫人亲亲热热的，这才是皇家典范呢。”
说话间，更多的夫人娘子们围了过来，虽不敢大声指责李灵曦，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不免还是入了李灵曦的耳。
可恨！可恶至极！这个卢三娘，李灵曦恨不得马上弄死她！
“秋凉，还不放开她，她对你家贵主无礼便无礼吧，总归她长了这样一张无辜的脸，冲撞了我倒无关紧要，到底是一家人，可若是继续如此无礼冒犯了其他公主贵人，那便不是这般算了。”
她提高了声音，“皇家，可不是人人脾气都如我一般好。”
围观的夫人娘子们瞬间噤若寒蝉。
“哼，李灵曦，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冲撞你？你在这里幽会他人被我发现了，你想杀人灭口！”韦婵大声道。
李灵曦使了个眼神，秋凉狠狠地打了韦婵两个巴掌，直扇得韦婵跌倒在地，嘴角流血。
旁边的夫人娘子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灵曦走到韦婵面前，低头看她，“韦婵，我处处容忍你，你反而处处挑衅，直言本公主的名讳，还敢污蔑本公主，我看你是疯了！来人，夫人病得不轻，将她带回去，好好找个大夫瞧瞧！”
宫人们押着韦婵就走，没人敢替韦婵求情，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失宠的韦婵得罪李灵曦。
“李灵曦你想害我，你想害死我！我不回去，救我！将军救我！李灵曦杀人啦！”
宫人适时捂住了韦婵的嘴。
李灵曦抱歉道：“扰了大家的清净，见谅。”
“十五姑姑，原来你在这儿，她们在玩曲水流觞，挺有意思的，我处处寻你不着，快同我一块儿去。”
李明达从人群里走过来，亲亲热热地过来挽着李灵曦，表示亲昵。
李明达是圣人捧在手心上的，无人敢对她不恭敬。
“兕子也来了？”
李明达点点头，同李灵曦闲话家常，“你出嫁了，我多无趣，阿耶整天念叨你，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就同阿耶说既然想姑姑了，我便替您瞧瞧去，这不，我就来了，亏得有这个借口，要不然，阿耶可不放我出宫。”
“淘气。”李灵曦点点她的额头，很是感念李明达这一番维护之情，她们这些长公主，又是庶妹，靠得不过是夫家与圣宠，这些人以为她出嫁了，失了圣人的宠爱，拿她当笑话看，李明达就是告诉所有人，即使她出嫁了，仍然是圣人心里口里挂念着的长公主。
***
曲水流觞，不过也就是这些陈词滥调，年轻的娘子们感兴趣，不过是因为这些诗词到最后会流到男郎们那处去，或许可能成就几桩良媒。
杨绣胸无点墨，同她那个纨绔兄长好不了多少，平日里不过是仗了她母亲长广长公主的势洋洋得意，在谈论诗词歌赋上，可没有人会让她，被她欺负过的娘子们都巴不得她出丑，其中以卢三娘最坏，每次总能转弯抹角地为难到杨绣，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所料，杨绣所作诗词皆是贻笑大方，长广长公主的脸黑了又黑。
杨绣被罚了不知多少杯酒，整个人醉醺醺的，看到卢三娘的笑容，怒火冲顶，将眼前的酒壶朝卢三娘扔了过去。
卢三娘被砸个正着，只听她痛呼一声，酒水溅开，氲湿了衣衫，这还是其次，酒壶碎片划伤了她的下颚。
曲觞流水被迫中断。
这该怎么说呢？李灵曦心头要笑死了，虽然杨绣不是个好东西，但杨绣却替她好好地出了一口气，卢三娘再精明，碰上杨绣这样混不吝的，可真是一出好戏。
“卢娘子还是再去换身衣裳，处理一下伤口吧。”李灵曦温声道，“看来你今日同安乐实在犯冲，你也是的，安乐不过是孩子心性，你方才多让让她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