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剑客(6)

董云木讷了一瞬,他本想回“是又怎样”,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未免也显得他脸皮太厚。

他回想了一会,方才他并不是被卫子昀的茶水给溅到,以至于坐相不稳——他还没那么弱,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醇厚的力量将他带倒,随后,那内力又借助筷子的巧劲,把他“扶”了起来。

他再次打量眼前这个老者,而今江湖中,能有这样醇厚内力的人,可是为数不多了……

可还未等他想出,卫子昀就先一步向老者拱手行礼:“关老前辈,在下卫子昀。”

行礼时翩翩有礼,恰到好处,不失君子风度,又不显得那么矫揉造作。

董云懵了,这、这、这居然是关远,他都干了些什么!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倘使此时地上有一条地缝,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当然,那地缝容不容得下他暂且不谈。

关远笑着道:“三圣之一的董云,老夫今日算是饱了眼福!”

他虽在笑着,可董云心中却似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冻得他牙齿打颤。

“董兄弟是个直爽人,还请前辈见谅!”卫子昀代他道歉。

“诶哟,老夫倒是不打紧,就是苦了我那苦命的徒儿哟!”关远加大音量,“涟涟,你是不打算来见师父了吗?”

此话一出,董云的脸几乎成了猪肝色,僵硬地转过头去,入目之处果然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少女。

少女伸手把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便露了出来,额前稀碎的青丝被分成一个“八”字形,随意却又完美无瑕地贴于额侧,长发编成一束,约莫在后颈之处落了一个绳结。

她细微地勾唇笑道:“师父在上,徒儿岂敢不理师父,徒儿只怕师父不理我了。”

“原来是唐姑娘,久仰久仰!”

卫子昀率先打了个招呼。

一边的董云悻悻地向她打招呼:“嘿嘿!小人实在不知,唐姑娘光顾此地,如今得见姑娘真容,方才知流言蜚语,委实是万万信不得的!”

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他倒是得心应手。

“灼芜小小女子,担不起‘江南三圣’的赞誉。”唐灼芜拱手一揖,礼数周全。

关远随意坐下,眯眼捋须道:“涟涟,逐川前几日来求婚,你为何不答应?”

他掏出一小瓶子的酒,鼻翼翕动,赞了声:“好酒!”

但他并不喝。

董云与卫子昀也不去劝酒,只因江湖中人尽皆知,鹤发童颜酒中仙关远,不知为何,自从十几年前起,就不喝酒,只闻酒香了。

唐灼芜目光一转,停驻于瓶上,瓶上花纹繁复,但不难看出——有一只白泽。

白泽,九歌山的供奉。

她无语叹道:“师父,你把徒儿卖了换酒了?”

师父嗜酒如命,方才竟还帮那个讨厌鬼谢逐川说话,这一看就是被收买了啊!

“没!真没!涟涟,师父跟你说,逐川这孩子不错,师父给你把过关了。”

他“偷偷摸摸”地把小瓶给收进袖中,像是被大人发现干了坏事的小孩子。

一旁的人见他堂堂武林至尊这副模样,不禁愕然。

关远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涟涟啊,你怎知师父会今日来的啊?你今日好似有点不一样。”

她知道,是因为她是重生回来的啊。

关远围着她转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不得了啊,涟涟今日见着师父就笑了两回了。”

唐灼芜见着还在活蹦乱跳中的师父,心里的大石已经悄然落下。

她曾经做了一场痛彻心扉的人间大梦,如今故人就在眼前,她怎能不高兴呢?

她干咳道:“师父,您该上山去了,嵬若门的盛会就要开始了。”

她说的嵬若门盛会,是指嵬若门一年一度的选拔,每一年,嵬若门都会于殆已台上挑选新的弟子,吸收新的人力。

而每一年的盛会,关远如若无事,几乎都会赶去给嵬若门镇场。

今年也不例外。

一直沉默着的卫子昀突然开口:“哦?前辈与姑娘也要去嵬若门吗?小生正好也要去,不知小生可否厚颜请求随前辈一同前往?”

“卫公子自便。”唐灼芜代为答复。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双耳失聪,而师父也正要启程去解忧山庄为她取药。

嵬若门的盛会,是没赶上去看的。

而这个卫子昀,她心中倒是清楚,她后来在楚蕴身边见过他几次,据说是天赋难得的音律师。

想不到她竟会在此处遇上他。

“我与卫兄在扬州相识,都是同路,就一块来了!不如把小的也给带上吧。”董云也赶忙道。

他们是都不认识嵬若门的路吗?唐灼芜暗自腹诽,顺便戴上斗笠道:“师父,我们该走了。”

殆已台上,凉风阵阵,两千多级石阶的顶端,便是一大片极平坦宽阔的平地,平地北端,是被削去半截的高山,紧紧挨着它,凛冽的北风被这高山隔绝在外。

据传言,高山是被升月门的创始人、关远的师兄度虚子一剑斩断的。

当然,如此荒谬的传言,大家也都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只有升月门的人对此奉为圭臬,从未怀疑。

“楚蕴参见前辈!”

唐灼芜四人刚上山,便有好些人见着了关远,赶忙上前来拜见。

“这孩子,老夫也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你们这拜来拜去的,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关远摆手让她们起身。

楚蕴身为一门之长,可在关远的眼里,也的的确确是个孩子。

她看着唐灼芜,又看了看关远,欲言又止,最后带着沈映告辞离去。

她这一走,转眼间就来了一个赵柔初:“师叔祖!”

她甜甜叫着,眼睛又转向唐灼芜,“唐师姐,你也回来啦?”

唐灼芜淡淡嗯了一声。

“姑娘怎不称呼唐姑娘为师叔?”卫子昀疑惑道。

董云的脑子也顿时拐了一个大弯:她不称呼唐灼芜为师叔,难不成在本门内,实则关远是未正式收唐灼芜为徒儿的?

他心下顿时一喜:看来唐灼芜在关远心目中的地位,也没那么重要。

不过他这念头一出,立刻遭到了重击。

“涟涟还是个孩子,让柔初她们叫她师叔,老夫实在是听不下去,显得我家涟涟老了几十岁似的。”

关远这一番话下来,唐灼芜在他心中的份量可见一斑。

卫子昀回答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出言解释。”

被晾在一边的赵柔初这时候才终于又插丨进话来:“唐师姐,韩师兄正到处找你呢,你去哪儿了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师兄着急,柔初也很难过啊。”

言辞恳切,且十足的关心。

唐灼芜顺坡下驴道:“既然师妹如此关心,那灼芜就恳请师妹代为安慰师兄了——”

她眨了眨眼:“不知师妹能否答应师姐呢?”

她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赵柔初这个“善解人意”的师妹,是绝对不会拒绝她的。

果然,赵柔初压下脸上的阴霾,“善解人意”道:“师姐不方便,师妹自然会为师姐分忧。”

唐灼芜道:“那就麻烦你了。”

上辈子,她不惜她们师姐妹反目成仇,也要上赶着去黏着韩卿与,这辈子——

唐灼芜眼里带着笑:就如你所愿!

既然你那么喜欢韩卿与,那我就顺水推舟,“祝”你早日与他喜结连理去吧。

几人说话间,嵬若门的盛会已经开始。

殆已台上一人一琴,乐声飘摇出很远。

台下有数座小亭,唐灼芜也随之落座。

嵬若门的弟子这个身份,在百姓中间还是十分受用的,故而每一年都会有大量游子,跋山涉水,甚至那两千多级的石阶也没能将他们拦住,仅仅是为了来此处参加一次选拔,成为嵬若门的弟子而已。

毕竟嵬若门拥有着极其先进的乐术。

所谓乐术,即以乐制人。

门中弟子虽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若真要使出厉害的乐术来,其厉害程度并不比高深的武功差。

以音袭人,无孔不入,猝不及防,试问谁不动心?

幽深的琴声随风送来,和气而柔软,但是——

唐灼芜不知怎的,有些头痛,眼睛本是盯着殆已台上的弹琴者,可那弹琴者似是在四处摇晃,晃得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想定神,可眼睛像是不听话似的慢慢合上,浓密的睫帘投下一片月牙似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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