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同人)[楚留香手游/暗云]大梦浮生gl(5)

作者:彼林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更何况身上有师姐缝制的厚皮大氅,还被灌了几口烈酒,你来我往结识几个北方粗犷的刀客,酒热人豪爽真是好不自在。到底年纪小,总在嘴里说江湖儿女志在九州,真亲眼望见星垂平野,月涌大江,热血涌上心口只觉通体烘热,就连扑打在脸上的鹅毛大雪、如刀寒风都不觉得冷了。

如此经过半个月的风餐露宿,我们最终抵达济南。

分舵藏在一家酒楼,我们收拾干净住下,师兄将十几个人分成小队,商定好暗号和追踪令就此开始任务。这些任务积攒月余,遍布各府县,我们便一次去一府,集中完成后再一起回来。

事情很顺利,到了年节我们还特意空下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写对联、贴桃符、放烟花。就算没关先生张罗这个年我们也办得热闹。年夜饭是师姐偷师学来的饺子,她把包着新铜子儿的饺子留我碗里,眨眨眼看着我一口咬到。

她高兴地拍手,笑我:“小时候问你要什么,你只惦念着阿瑾的辣面,如今都这么大了,小福星快许个愿吧。”

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孤儿,又是同病相怜,要比平常人家的手足更亲近,这下挤在一起呼哧呼哧吃饺子,四下起哄,我叼着那枚铜板,只觉脸颊都红了。这还没完,任瑾师兄听见不忘过来摸我的脑袋。

“对啊霜霜,再这么说就不给你做辣子了。”

他笑话我。

这时朔风呼啸,吹开了正厅的门窗,此时在外漂泊的前辈都该回去了,隐藏在黑暗里的暗香一定人声鼎沸,一片灯火人间吧。

有一点点想家了。

我很少想以后如何,也谈不上想要什么,但也不是无欲无求。看师姐执拗,便揉揉脸乖乖合掌,正经念道:“想明年也吃到师姐做的饺子。”

大家又笑了。

想明年也聚在一起,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这是我许的第一个愿望,也是最后一个。

建文二年的新年温馨难忘,吃得饱穿得暖,年龄最小的我被塞了不少压岁,几个没正经的还说今夜过了就算虚岁十五,回去要给我补笈礼,怎么也要合伙买个好簪子,我寻思着一定是这几年门里没有小姑娘,该当娘亲爹爹的少侠才一门心思闹我。

可嫌他们吵的话都是嘴硬罢了,过了子时我推开窗,抬头看一片万里无云的璀璨星空,心里还是暖的。之后我回房睡得香甜,临到梦里都是同门行酒令的笑声。

嘉言问过我最害怕的梦是什么样子。那时她问完觉得不妥,把脸贴到我颈下,闷闷地说:“我不了解你们,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

我问:“什么算最害怕的?”

她没想到我愿意和她讲这些,惊喜地伸手抱我,我顾忌她还没养好的伤腿,只能被她扑在被子里乱蹭一气。

“哎,怎得这么粘人……”

她好不容易闹够了,才气喘吁吁地说:“大概是噩梦吧。”

我想了又想只觉苦涩,“我最害怕的……是场美梦。”

血肉模糊的场面见得太多了,命悬一线的时候也不少,这些都如同沧浪淘沙,最终遗留下来刻在我心上的只有那场故人在喜团圆的美梦。

嘉言咬着唇,少女之前逃难瘦脱了形,现在终于补了回来,我从下方看她,那双美目澄澈,泪水将落未落,圆润的脸颊晕了几分殷红。

“霜儿。”她俯下身子吻我,热泪也落到我脸上,“你哭一哭,好么?”

“我不该哭的。”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埋在我颈间哭起来。

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哭也是安安静静的,我抚着她颤动的肩,摸到肩胛处掉痂的几道疤,彼此怎么安慰都显苍白,我眼睛酸涩,嗓子嘶哑道:“那……陪我去鸡鸣寺上柱香吧。”

……

人们总是盼望些不实际的东西,比如燕王知难而退和圣上同归于好,然而好景不长,新年过后,短暂的春天亦未吹热黄河两岸,事态便紧急而下,兵祸再起。

建文二年四月,圣上下旨平叛,李景隆领兵六十万,号称百万由山东攻去北平,燕王应战,两军在白沟河大战三日,最终李景隆败退德州,没几日再败,退守济南。

当时我们一行人和分舵道别,计划前往河北,路上流民纷纷南逃,我们凭着少年意气逆流行事,只望多平几件血仇。师兄说太平盛世行走不便,现在正是侠道大盛之时,此时不作为更待何时?

侠道之流,千里杀一人,然而终究是孤胆英雄,更何况我们算不上英雄,只是群经验不老道的年轻人。白沟河、德州之败几十万大军溃逃,逃兵为求保命,不少杀入沿途村庄抢掠财物粮食。

更有兵痞看逃去济南是死,就此归家日后也会以逃兵论处,左右都是死,索性怒向胆边生,占下山头落草为寇。

一时山东匪患猖獗。

我没有见过战乱,如今只觉人间地狱撞在眼前。

流民生如草芥,被人糟蹋杀戮,就算侥幸求得一命,也已经生如浮萍、无处寄身了。有时我在想永乐年的江湖之所以一片蓬勃生机,暗香得以壮大,正是因为洪武年间杀伐太过,太多流离失所的人流入江湖,从此亡命天涯。

白沟河之战给我们冲击太大,师兄立刻掉头直奔德州,我们一路杀流匪强盗,掩护流民逃难,最后竟然和李景隆的军队踩了前后脚,被后面追来的北军杀得措手不及。

城破之后我们一逃再逃,师兄师姐将几个和家人走失的孩子丢给我,他们隐身垫后,我驾车直冲城外。

北方四月冷热不定,又是连夜雨,一片枯草黑灰,几朵残败的桐花碾在车轮下,急雨打湿衣服,我勉强睁眼,入目天地昏黄,到处是哭声哀嚎。

撤出来全靠运气,城门渐远,前面便是山野,没人提出要停下修整,大家都期望明日就能望见泰山山系,越过黄河,躲进济南。

这是我们商量后定下来的,毕竟经此一战身上的药品粮食耗损不少,人人挂彩,迫切需要地方安身。眼下村庄十不存一,唯有前往城中才能躲避战乱。山东府县纷纷闭城保命,思来想去只能抢在这之前逃进济南,一来有分舵的物资维持,二来胜负未定,多准备些补给再跑也不迟。

任瑾师兄说眼下棘手,可也不是最糟。

说到底是江湖人,这一路行侠仗义也平顺,和路上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相比,我们自认不是案板上的鱼肉,而是一把杀人刀。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大家安慰不少,师姐累极,倚着车板睡了过去。

夜也悄然降临。

我从没想过到此便是永别。

行至林道,绊马索绊倒马蹄,马发出一声长嘶,带车滚进陷阱,坑里尽是泥水,还埋了长钉,师姐被扎穿膝盖,力竭之前将我推出坑外,我拔刀想去救,任瑾师兄拖住我,将行李水囊塞我怀里。

“大家散开!”他吼得声嘶力竭,两眼都是血丝,挥刃挡住一个使锤的大汉,硬是撕出个口子,一掌把我打出埋伏圈。

“隐身!跑——”

六岁时乞丐窝被人杀灭,我入暗香刀堂,先生说:“你要记住自己是一把刀,一把饮饱仇人血,无我无念的刀。”

后来师兄带我手刃仇人,鲜血溅了一地,我拎着匕首呆立,几呼几息,终于感到些许解脱。

悲回风是给活着的人听的,以杀止杀,何尝不是支撑活人的法子。

我从不惧死,我只怕我这把刀不快不狠,没有因保护家人折在当时,却要用之后五年十年的杀戮寻求解脱。

我杀出重围,身上早就伤痕累累,可想起这帮人带着军中配的刀具,兴许不是江湖人的做派,万一留有活口……

这个念想一起再也放不下,我耐不住寻回去,却看见……

……

林道边栽有大树,深夜映着黑黢黢的影子,树杈垂下几股绳,吊着几道黑色人影,风大雨大,随着一晃一晃地摇动。

我怔怔地走上前,最末尾那棵垂着几个小身子,是路上捡的几个小孩,本来想带着他们去济南避难的……走近看到树下凝了一地血水,我颤栗着抬头,只见头顶是几具被人剥皮的血肉。

“轰隆——”

雷电交加。

血汇成小溪,绕过树根,落下泥坑朝下坡冲去。

恨能有多恨,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气血翻涌,眼前满是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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