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薛简没回家,曾葭四处找不到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多年前和她一起在石头手底下工作过的同事于心不忍,收了她两百块钱,说有一个醉鬼在越人歌酒庄耍流氓,被巡察的林总逮走了。
曾葭一口气没稳住,差点儿把钱撕了。
这个醉鬼就是薛简。他在附近的酒吧买醉,心里埋怨曾葭这个小混蛋真狼心狗肺,吵了一架就不管他的死活,扔他在外面自生自灭。他喝得晕乎乎的,然后被冉夕一盆水泼醒,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个女人,糊里糊涂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林家。
陌生的女人蜷缩在沙发上,不停地抽噎:“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力气太大了,我……”她长的还算漂亮,哭起来惹人怜爱,这让薛简的犯罪动机更加落实了。
冉夕和林乔一左一右地安慰她,不住地用余光瞟着薛简,不过目光的意味是大不相同的。林乔是幸灾乐祸,一直要女人说出受害的细节;冉夕是失望无奈,一直要论证他只是醉酒误事。
没一个对女人陈述的事实抱有怀疑。在他们眼中,薛简已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强*奸犯。
薛简站在一边,听着林父的训斥,当听到“你和你妈一个德行”这句话时,他掏出手机,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报警吧。”
肇源眼疾手快地抢过手机摔了出去。
林隽失望地说:“薛简,大家好好协商就是了,你撅着来有什么用呢?”
薛简看了一眼他身后小鸟依人的女朋友,冷笑道:“我还当你有多痴情。”
林隽不解:“你什么意思?”他把身后的女孩让出来,郑重地说:“爸,妈,我跟您提过,这是我女朋友年糕。”
年糕鼓足勇气上前,说:“叔叔、阿姨好。”
林父问:“久闻大名,听说你当年用两块钱买林隽一晚上?”
年糕低着头,似羞涩又似不好启齿。
林母诧异道:“你之前和那个酒店的服务员……”
林隽眉头一跳,揽住年糕的肩膀,说:“我对她只是一时兴趣。既然找到年糕了,我就不会三心二意。”年糕娇羞地倚在他身后,大家都短暂地忘记了薛简带来的不愉快。然而薛简没有这种自觉,他看着林隽,说:“你瞎呀。”他身上酒气还没散尽,众人都当他发疯。
林母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我们还是继续说薛简吧。”她对年糕也不喜欢,不想继续看她和自己儿子表演恩爱。
薛简捡起了手机,他用的是诺基亚,耐摔,但钢化膜还是裂了,回家之后曾葭一定会念叨死他。
说巧不巧,曾葭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来。
“你怎么一直不开机?你在哪儿?”
薛简报上了地址,说:“这里有位女士,说我酒后乱性……”他避过了敏感的词语。“你看,我该怎么办?”
“你报警了吗?”
“被人拦住了。”
“你有没有……”
薛简立刻说:“我没有!”
“好,我替你报警。”
薛简炫耀般地挂了电话,摸了摸胸口,发现脖子里挂着的护身符不见了。
肇源谑笑道:“你在找那个俗气的挂件吗?”
林乔说:“啊,我见到了。”
薛简伸出右手,说:“谢谢你。”
林乔指了指洗手间,说:“我扔马桶里了。”
薛简拿着扳手撬开后院的井盖,钻进下水道里摸索了半个小时,终于摸到了湿漉漉的护身符。
他满身泥泞地回到客厅,狼狈的样子让众人不约而同地大笑。
薛简看了看手心,护身符的绳子断了。他问:“这是你们谁剪的?”他的语气太平静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当回事,林隽说:“奥,我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你,我就扯了扯这玩意儿。这上头全是酒味儿,我忍无可忍……”他话音未落,薛简已经冲到他面前,用脏兮兮的手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林隽倒在地上,被打懵了。
薛简冷笑道:“忍无可忍?到底谁忍无可忍?!”他赤红着眼睛,神态十分可怖。肇源在背后抓起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薛简这些日子从没好好休息,精神不佳,晕乎乎地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肇源冲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薛简有气无力地说:“爸……”
林父面露嫌恶,别过头不看他。
冉夕焦急地劝道:“你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呀!”
这时,门铃响了,林乔打开门,来者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她心生好感,将她引进门,问:“你找谁呀?”
“您好,请问薛……你们在干什么?”
客厅里,薛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承受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他不断地咳嗽,身体微微抽搐,嘴角渗出了血。所有人将他围成了一个圈,防止他逃跑。
这一幕场景点燃了曾葭的心火。肇源踩在薛简脸上的脚还没收回,就被她当脸踢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墙上。他来不及喊疼,曾葭已经冲到他面前,踩着他的脸,声音阴寒:“你动他一下试试?”
肇源半张脸贴在地上,他想骂人,想求救,但嘴巴根本动不了。他感到这女人也许想要他的命,疼得冷汗直流,瑟瑟发抖。
林隽拉住曾葭的胳膊,激动地问:“你为什么来这里?”曾葭瞪了他一眼,林隽从这一眼里感受到莫大的憎恶。他还想说点儿什么,这时躺在地上的薛简开口了:“你收敛点儿。”
曾葭又踢了肇源一脚才罢休。她甩了两下脚踝,走到薛简身边,低下头定定地看着他。
薛简把护身符塞进口袋,虚弱地说:“我好像骨折了。”
曾葭闻言,看了肇源一眼。肇源刚站起来,喉咙里一片腥甜,被这一眼瞪出了内伤。
薛简失笑道:“够了,你把人吓死了还得负责任。”
曾葭说:“放心,死不了,杀人我还是有经验的。”
“……”
肇源噤若寒蝉,落荒而逃。年糕也说:“那我也走吧,我和肇源顺路。”林隽不好阻拦,也无心阻拦。在曾葭出现的那一刻,他竟然把年糕彻底忽视了。
曾葭对薛简说:“你起来。”
薛简摇了摇头,说:“疼,站不起来。”
曾葭坚持道:“我扶着你呢。”
薛简挣扎着单脚立了起来,曾葭把手搭了过去。
“你的脚怎么了?”
薛简搭着她的手臂坐下,说:“不小心被钉子戳了。”
“钉子呢?”
“拔出去扔了。你想拍照留念啊?”
曾葭半蹲在地上捧起他的右腿,脱下鞋,他的裤脚脏兮兮的,脚底掌沾满了污渍,以至于看不清伤口在哪里。她从包里掏出手帕,替他把脚擦干净。
薛简红着脸说:“不疼了。”
曾葭掐了他一下,说:“我告诉你这双鞋不结实,你偏不听。你如果穿那双运动鞋出门,十根钉子也戳不透。”
“搞了半天你心疼鞋啊?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穿。”
“好,你不穿跟我姓。”
“……开个玩笑而已,较什么真呀。”
曾葭辨别出哪位是“受害者”,问:“你说薛简欺负了你?”
女人哭泣道:“我知道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但是,我真的委屈……”
曾葭不耐烦道:“你回答是不是就可以了。”
“是。”
曾葭余光瞥了眼她紧握的双手,指甲很长。
“你没反抗吗?”
“我哪里能反抗得了他,我拼命抓他、打他,他当过警察,会武术……”
“你怎么知道他做过警察?”
“他喝醉了说胡话,我迷迷糊糊听见的。”
曾葭继续问:“薛简胸前有一道疤,你想必知道在哪一边。”
女人弱弱地说:“他身上没有疤……”
薛简拉开衬衫,左胸口赫然一道两寸长的疤,看痕迹应该新添不久。
女人辩解道:“我太害怕、太着急,哪里能注意这些?你……我们都是女人,你为什么逼我?”
“你怕到这种程度,居然还能听见他口齿不清地说醉话?”
“他没有口齿不清……”
“他喝醉就大舌头,怎么能说清楚?”
“我,我……”女人愤怒地站了起来,指责道,“你为什么咄咄逼人?我记不清了,那么痛苦的事我记不清了不行么!”
“你说你抓他、打他,你指甲那么长,他身上为什么一点儿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