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东大区我那几天不空啊。”
“你私底下说，以后南大区和东大区的事情分开点，别混在一起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说不清楚。”
“行，以后我在outlook日程上标好，哪几天去南大区哪几天在东大区。”
解雨臣笑起来，“午饭约了没？”
“没有。”吴邪拿他这种笑特别没办法，隔着手机威力减半，但他脑内还是自动补完了那盈盈的桃花眼。
“上小区后门等。我来接你。”
解雨臣开一辆宝蓝色奔驰SLK，招摇到死。他当年还是代表的时候有次接到客户投诉，当晚开着这辆SLK带着故障零件一路飞驰到总部，等在公司门口捉住来上班的总部售后工程师和供应链部商业伙伴，边遥控当时的老板补走退换货流程边奔袭漕河泾仓库，带着新零件又风驰电掣回了杭州，东大区售后工程师王盟早就接到他的指示等在客户那里。换好调试测试运行正常。解雨臣跟客户道了歉，极其凹造型地开着SLK又走了。这件事给他老板和客户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也一直没换车。
“吃什么？”吴邪问。
“随便咯。”解雨臣说，“关键不是吃……”
“关键不是吃什么，关键是和谁吃。”吴邪接话。
到红灯，解雨臣转头看了他一眼，“恩。”
一个红灯就处处红灯，到玉玲珑已经过了十二点。吴邪先进去点菜，等了一会儿解雨臣进来了，看一眼单笑骂，“大白天的我又不会起邪念，你点什么榴莲酥，下午还要上班呢。”
“我晚上还要赶飞机呢。”
“这么急？”
“明天一早南大区经理会。”
“这样。”解雨臣支着下颌，他私底下言行恶劣也就算了，姿势还各种娇气，“我可不给你出机票钱，住宿你就随便挑个桥洞，早上去公司洗手间刷牙洗脸好了。”
“南区出。”吴邪没好气。
“哦哦，那就住富力丽思卡尔顿！自助早餐可好吃了，床也舒服。”
“今天怎么想起来吃午饭？”
“发奖饭和升职饭，再说现在你身兼数值，作为客户的优先度很靠前的。”解雨臣开玩笑。
“切。让客户住桥洞。你说这次怎么就摊上我呢？”
“除了你还有谁？东北西北区的？人家已经中国两端跑了。中大区之前和南大区抢湖南，这次分一半售前给南大区岂不气死。北大区的刚结婚，搁你你忍心吗？”
“老子也要陪男朋友呀！”
解雨臣一呆，然后眉开眼笑，“哎哎哎，说话注意点啊，老子什么老子。”
吴邪气哼哼。
“不过也是。”解雨臣想了想。“你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在外面出差，不方便，要不来我这里当销售吧。”
“销售出差也不少。”
“我都给你杭州本地的客户。”
“别瞎想了。”
解雨臣含笑不语，点了根烟。他惯抽8mg中南海，随着烟雾升腾，缓缓说，“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
吴邪感到此人功力全开，一整个荷尔蒙瞬间就爆表了，都不敢直视他，“至至至少顶过这一年吧。”
“也是。”解雨臣弹了弹烟灰，“到时候你过来直接给你个资深代表……现在过来还得熬几年。”
这烟莫非是开启第二人格的道具。吴邪心有余悸。解雨臣对这个事情似乎想法很复杂。但他就是个又复杂又不爱跟人分享想法的人，虽然外表亲切，但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见，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
只有等，等到他愿意说出来的时候。
第三章
MDD，Menthole美妥乐服务器产品部。成立于1975年，1989年随美妥乐进入中国大陆。兄弟部门有存储，个人电脑，咨询，交换和软件。十余年稳扎稳打，已经是中国大陆市场占有率第一的服务器品牌。美妥乐出了名的中央集权，产品部门仅保留销售和市场职能。霍老大坐镇MDD兼任全国销售经理，下辖全国市场经理和因为产品特性增设的全国运营经理。她带着东，南与西南，中，北和东北与西北五大区，相应市场和运营也有对应划分，总部再配置职能人员。三大团队相互扶助牵制，再受总部财务人事等等的支持制约。有时候反应迟钝得令人无语，全力运转起来却也令人生畏。
美妥乐广州办在景伦大厦第十一层，MDD在靠西的区域。吴邪定了离公司最近的酒店，九点准时出现在广办门口。前台小妹看到吴邪背着MDD书包，替他开门。吴邪点了下头打招呼，走进去直奔MDD区域，办公室基本还空着，霍玲坐在会议室门口，没化烟熏妆，恨天高也改了菲拉戈慕平底鞋，他差点还没把她认出来。
“Sheldon！”霍玲招手。
“玲玲。”吴邪找了个位子放包，“这么早。”
“恩，我老公上班带我过来的。”霍玲当年是南大区一枝花，追的人数不胜数，她烦不胜烦抛出条件，本行业的不要，还说了句广为流传的名言，“干我们这行不是兼职鸡头就是兼职假货贩子，哪有一个好人啊”。最后嫁了个建筑师，也算得偿所愿。
第四章
第二天吴邪如约到了采购会现场。竞争友商进口的来了一家FD，国产的来了两家，都知道是陪太子读书，气氛挺融洽。广东的区域经理说话做事都有些拖泥带水，是个典型的老油条，对吴邪各种客气也各种防备，问他个技术性问题也能答得滴水不漏又言之无物。吴邪心想还好做方案的时候霍玲尚未发现自己怀孕，不然跟他对方案岂不郁闷无比。眼见没自己什么事，他揣了两个茶歇的面包，告了个别就往机场去了。到了机场过了安检，吴邪一看还早就开机连无线看邮件。东大区的安徽省标要全程跟，南大区的军区标，霍玲的培训已经做了一半，还有一半得自己顶，加上大大小小的机构采购，这一季度不死也要脱层皮。还是别在Outlook上标日程了，不然解雨臣没看见自己就得先吓掉半条命。
解雨臣来机场接吴邪，副驾驶的门刚合上他就说，“南区有人抽中华？”
吴邪吃了一惊，“您竟然如此天赋异秉，这都闻得出来。不去做警犬可惜了。”
解雨臣哼道，“以前差点被中华烟熏死。你可别跟着抽啊。”
“为什么？”
“焦油含量和尼古丁含量都特别高。自杀烟。”
吴邪想了想，说，“张起灵就抽这个。你认识的。”
“名人，谁不认识。”解雨臣说，“我还跟他配过戏呢，就前年，记得吧？那次熬夜排练我忘带烟，他抽起来我痒得要死又不好意思开口跟他借，想到是自杀烟也有点忌惮，印象可深刻了。”
吴邪差点笑死，“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解雨臣斜睨他一眼，“那当然，我还在FD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标低了三分之一的价格还输单给他，FD直接干掉那个销售去挖他，没挖动。你要是有机会跟他一起打单向他好好学学。”
“估计没什么机会，福建让他经营了几年，该开的单都开完了，现在基本是售后养着，昨天开会我看一眼他指标，两边都平了，哪里还有大单需要他出手。”
解雨臣笑笑，“那可不一定。”
“你那个安徽的标，怎么回事啊？我印象中进了MDD这是安徽第一个省标？”
“是啊。”解雨臣一声长叹。
“无缘无故叹什么气？”
“东区一直都是其他省贴安徽，我一来就好死不死赶上招标，能不叹气嘛。”
“也是。”吴邪同情道。安徽一直是MDD扶不起的阿斗，几任代表不是贪黑钱就是勾结代理商，还有睡客户被客户老公发现搞得鸡飞狗跳的，一度是MDD最大的笑话。
“不过呢。”解雨臣话音一软，“要没有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他边说又边睨吴邪一眼，看得他心旌摇荡，开窗想抽烟。刚巧红灯，解雨臣瞥见吴邪手中的烟盒，问， “谁给你的小黄烟？”
“胖子。怎么黄了，红双喜多根正苗红啊。”
解雨臣啧一声，“Double Happiness，不黄么？我就说，除了小胖谁还有这等下流心思……”
“妈的，是你淫者见淫……”
“看，抽了红双喜就爆粗口了吧，平常多斯文的好孩子啊！”俩人唇枪舌剑，一时都把迎头打来的压力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