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着销售行政小姑娘一个接一个红酒倒下去，到了吴邪。东区和总部的工程师售前售后各一只，算上胖子也就五个人，都是公的。这职位一般不招女人，MDD全国就一个女工程师，常驻广州的霍玲，很巧也姓霍。霍老大扫了吴邪一眼，抬手遮住他的杯子，“男人喝红的没劲。”
吴邪求助地看向胖子。胖子立刻接话，“没劲透了！”右手抄起了瓶黑方。
吴邪内心把胖子骂了无数遍，豪爽干掉红酒，一把抢过黑方灌满。霍老大笑嘻嘻看着杯子逐一满上。她是纯销售出身，一年前从个人电脑组调到MDD，正赶上全球召回。她跟着政府事务部，渠道部，市场部一个大客户一个大客户地走，对技术不懂就带上胖子，胖子累倒了就换上小弟，硬是扛了过来。吴邪也跟着她跑过设计院，内心对老大还是很敬佩的，就作风过于豪放稍微有点难以承受。这圈黑方喝完，吴邪转头看到解雨臣已经被浙江销售团队拽了起身，捏着个杯子往霍老大方向过来，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他塞了个果汁杯。
一杯下去解雨臣脸就红透了，胖子眼疾手快狠戳吴邪一下，差点把他腰给戳折。趁着霍老大还在跟几个销售各种愿景使命，吴邪走过去，“Roy？”
“天真？”
“要不要给你倒点茶？”
解雨臣腿一软在最近的空椅子上坐下，“不用……我想回酒店。”
初冬的晚上有点冷，走进华美达大堂时吴邪舒服得都化了。解雨臣酒品好，无非就烧着脸，走路脚步有点浮。按了电梯，吴邪替他解下围巾，等电梯门无声滑开，吴邪又握着他上臂走进去。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解雨臣闭着眼睛受不了强光的样子。吴邪问，“几层？”
解雨臣指了指大衣口袋，示意房卡在此。吴邪摸出一个华美达的小信封，里头塞着房卡餐券，外面写着房间号。
到达，开门。吴邪想替解雨臣插电卡，随着门在身后关闭，最后一缕光线消失，他感到一只手臂轻柔而灼热地绕过了自己。“天真？”
又是那种轻浅气音，吹拂在耳垂上，电流从头顶到脚底。吴邪去摸插卡口，“等等我开个灯。”
“不开行不行。”
下一秒他就踉跄着被按倒在地上。卡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解雨臣的声音又温柔又甜蜜，一只手扣着吴邪的喉结，另一只手已经摸在他皮带上，“放松。”
吴邪去碰触他扣在喉结的手，解雨臣的手顺势滑开，扭过他的下颌。吻先是落在唇角，然后舌尖伸了出来。各种酒精烟草。
每次都是这样。
第二章
吴邪的房子租在美妥乐公司杭州办附近，朝南，大早上屋里亮堂堂的。他开机，插vpn，又在沙发上蠕动着换了个姿势，浑身还是不对劲，不去办公室是正确的，连公司内网慢点就慢点吧。又开邮箱，看到胖子发了个电话会邀请，一看与会人就他自己，吴邪和阿宁。什么破事不能在上海的时候说，非要他回了杭州再来约什么电话会。作人。阿宁发了两封邮件，一封恭喜MDD第三季度拿了两个最佳销售经理奖，一个是东区的解雨臣一个是南区的张起灵。第二封是人事变动公告。
那天酒精蒸腾之下两个人都熏熏然，持久得不行，最后吴邪觉得都要被磨穿了解雨臣还丝毫没有丢盔弃甲的意思。他又是喊停又是求饶，解雨臣才意犹未尽拔出来，自己动手射在他背上，爽了又来弄他，一手黏糊糊的直接擦在他身上。此人长相清秀，满嘴黄腔开起来却各种精彩纷呈，说得吴邪羞愤欲死还不带重样。折腾了半夜总算酒醒了，解雨臣抓着吴邪的腰就要拎他去洗澡。
“妈的，疼死了！”
解雨臣不解，“今天没用腰受压力的体位呀。”
“死胖子给戳的。”两人已经挪到了浴室，吴邪说了遍晚饭时包厢里的交流过程。
“小胖不愧是总部的人，没听到风声也能自己猜出来。”解雨臣下结论。
“是真的？”
解雨臣恩了一声，“Wendy陈要回上海了，做产品经理。”Wendy陈大名陈文锦，东大区销售经理，以前是著名的工作狂，一天飞三个城市打单眼睛眨都不眨，自从结婚生娃性情大变，从前线退下来也是好事。
“哎，那东大区经理……”
“我会升。”
热水一淋吴邪有点迟钝，“啊？”
“就一千三百万变一点五亿。也没什么本质区别。”解雨臣轻描淡写，随手挤了一坨洗发水在吴邪头顶，“搓起。”
吴邪抬手揉泡沫，沉浸在悲欣交集的气氛中不能自拔。
“放心吧，有我东大区一单生意，就少不了你一口饭吃。”
人事变动公告把陈文锦和解雨臣的职业生平深情回顾了一番，又预祝二人在新工作岗位上大展宏图。吴邪开了报销系统报账，等胖子约的时间到了就打过去。按了电话号码会议号码，胖子和阿宁正在聊天。听到有人进来了，胖子说，“天真？”
“你们好啊，Kevin，Nina。”
“别这么正式嘛，小天真，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霍老大批准了你的升职申请，你就要成为MDD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资深工程师了。”
阿宁在旁边帮腔说恭喜恭喜。这事儿怎么这么不对劲。流程上来说不是这样的。
“不过呢，有个小小的条件。” 果然吧。“南区售前工程师霍玲怀孕了，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她已经休假了，你有没有兴趣啊？”
“老板，我走了东区怎么办？”
“没让你走啊。”
吴邪反应过来，差点吐出一口血，“你让我兼着？”
“咳，资深工程师嘛，自然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
眼看他扯得没边，阿宁及时挺身而出，“Sheldon，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争取过，但今年下半年没有多余人头放在运营团队，女生怀孕这种情况很尴尬，毕竟我们是一个非常重视对员工承诺的公司，国家法律又摆在这里。你懂的。”
“我懂。”吴邪暗想不愧是人事，看这滴水不漏。
“南区有个军区标马上开标，这一仗赢了吃三年，输了是个什么后果，相信你也清楚。”胖子受到阿宁感染，也摆出一副正经腔调。
“我清楚。”
“小天真，这是组织给你的一次考验和历练，熬过这一年，就升你做资深工程师……”
又开始了，吴邪头疼，单刀直入，“指标和达成怎么算？”
“南区第四季度开始都给你。”是阿宁的声音。吴邪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南区第三季度可是百分之一百二的达成，尤其是哑巴团队，直逼一百三，要珍惜机会！”
电话里的声音都停了停，最后还是吴邪没忍住，“老板，什么叫哑巴团队？”
“福建，张起灵团队。”胖子又说，“你说我们部门人的外号怎么都这么三俗啊？阿宁，你可得好好整顿，依我看得争取一笔费用搞个净化项目……”
阿宁没好气地打断他，“全公司最没资格反三俗的就是你了——Sheldon，你还有什么问题？”
“出差和招待费用呢？”
“也是第四季度开始都给你。”
“有没有重新安置的津贴？”
“别得寸进尺啊。”胖子说，“你人还是花花的，只是驰援下南区。”
一番安慰鼓励连敲带打，胖子和阿宁下线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砖从天上来，难怪收到了南大区的邮件，开始他还以为发错了直接标记已读看也没看。吴邪提交了费用报告去点开那个邮件。原来是广州A所有个小采购项目，霍老大追了个邮件出来希望吴邪跟着参与一下，趁霍玲还没彻底去养胎赶紧交接下工作，刚好南大区会也正要开，过去认识认识人。
反正老子如今有了南大区的费用。 跟解雨臣呆久了吴邪想法也横多了，他客客气气回了，想了想抄给解雨臣。发出去不久解雨臣的电话就来了，“刚怎么一直占线啊？”
“开电话会呢。说我去南大区顶玲玲的事情。”
“事先问过我的，我知道。”
吴邪一听就郁闷了，“你也不替我挡挡。”
“多好的机会啊，你难道真就想当个小小的东大区售前工程师？熟悉熟悉其他区域的生意模式有什么不好，不过你这次抄给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