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求你,你知道什么?那个枫岫到底是什么人?你告诉他们好不好?”无执相哭了,他一条腿受伤,拼命的往拂樱身边爬了几步,凝渊示意他身边的人退开些,任由无执相爬到了拂樱身边,拂樱看了一眼无执相,眼睛里却一片哀绝。
摩斯密码,他并没有很好的学过。从一开始就作为行动组成员存在的拂樱没有深入学习这方面知识的必要,然而更换母本是一个并不容易的事情,一旦这一计划成功,他们能够掌握到的情报将覆盖整个华东战场。凝渊没有去告诉日本人密码本出了问题,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日本人并不信任他,即使他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另一方面,凝渊执意要知道这本被替换的母本究竟是什么,也是想能够破译几条情报后,再用事实去向日本人报告。
那么如果他没办法说服日本人呢?如果日本人启用了枫岫送上去的密码本母本呢?
“你再不说,我真的要扔那小子下去了。”凝渊有点不耐烦,对那边赤睛招了招手,赤睛耸耸肩,抬手就要推白尘子身下的椅子。
“拂樱!”无执相怒了,他一把拎起拂樱的衣领大吼了一声,“你他妈的就为了那个枫岫连兄弟的命都不要了?”他一拳打在拂樱的脸上,拂樱头偏向一边,嘴角渗出一丝血来,他刚好能看到白尘子面朝自己的方向勾起唇角。
“哥,老三不懂事,别生他的气。”这是白尘子留给拂樱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他们年少时每次吵架一样,拂樱眼看着那张椅子坠入一片黑暗之中,耳边无执相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拂樱直接闭了眼睛。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凝渊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向外走,“无执相,我知道你是青帮的人,今天请你来虽然让你也受了伤,不过没打算杀你,你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要是你愿意的话,派人帮我找找枫岫相关人等的下落,那两张烟馆牌照就还是你的。至于你哥,啧,我杀了他,你没意见吧。”他这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拂樱。
无执相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拂樱,“他不是我哥。”他冷冷的看着拂樱,声音虽然沙哑却没有半点起伏,“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你干脆也别再说话了,反正这张嘴对你来说也没有半点用处。”他这样说着一瘸一拐的走向旁边的烙铁,那被魔王子玩了半天的东西通红一片,赤睛欲上前阻止,魔王子却一把拦住了他。
他饶有兴致的看无执相拿起那把烧红的烙铁,单手掰开拂樱的嘴直接将烙铁送了进去。“拂樱。”无执相看着拂樱眼中的痛苦扔下了三个字,“我恨你。”他说完这三个字,将烙铁直接甩进了黑漆漆的下方,再没去管因意识消散而摔倒在地的拂樱,转身由人扶着走到凝渊身边,“我二哥的仇,我同样会找你讨回来,今天你不杀我,迟早,我会让你死的比他更惨。”
“在那之前,是不是先把你哥,哦不是,是不是要先将拂樱的同志清理干净,最后再来找我?”魔王子笑。
无执相没理他,扶着墙一步步向楼梯外走去,魔王子看着已然昏迷不醒的拂樱啧啧的摇头,“这兄弟有时候狠起来,可比我们恐怖多了。赤睛,你去抢救一下,别让他死了,然后去给太息公打个电话,就说那密码本的事儿吧,我尽力了,不过人家没招,你让她自己想办法跟日本人说明一下吧,要是说明不了,日本人因为启用了人家送上门的密码本打了败仗死了人,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计划与变化
深夜,无执相坐在空荡荡的赌档里,没命的将一瓶酒倒进嘴里,他手里拿着一根铁钳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周围没有半个人影,火盆被拨弄出一连串的火花,无执相盯着烧红的铁钳子,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他突然用左手将那只铁钳子一把捞出来对着自己的右手手臂扎了下去。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透着沙哑,回荡在空荡荡的赌坊里。钻心的疼,无执相在几乎昏死的痛楚中咬牙,他拔出铁钳子将烈酒淋在伤口上,随后又将剩下的酒倒进嘴里,“真他妈疼。”喝了几口之后无执相骂了一句,倒了一点酒在火盆上,“二哥,敬你。”火焰腾空随后,他又举起瓶子对着虚空晃了一下,哑着声说了句:“对不起。”
无执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兄弟,一个死了,一个被他自己亲手重创。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上的伤,拂樱……
有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那个……老大……”
“滚出去!”酒瓶子甩在门口应声而碎。
“……老大,不是我想来打扰您,是您吩咐过,让我们找枫岫……”小弟战战兢兢的开口。
无执相闻言腾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小弟身边一把拎起对方衣领,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问:“妈的人在哪儿?”
“来……来了。”小弟都快哭了,他用手指了指门外,“就在院里。”
枫岫是来打听拂樱消息的,他与无衣师尹重返上海滩后,本来也料到上海站必定会出事,但全员失联却是完全没想到,难道凝渊真的有这么大本事?上海站行动组拂樱、殢无伤,以及不在编的一羽赐命、撒手慈悲,上海站情报组玉辞心、寒烟翠、湘灵、迦陵,八个人竟然能全军覆没?最后两个人决定,无衣师尹去联系尚风悦,枫岫来青帮问问无执相这边能不能有拂樱的消息。
至于无执相与拂樱之间发生的事,并不在枫岫的意料之中。但是周围忽然紧张的气氛以及多出来的人,却让枫岫有所警觉,赌档的小院子不大,一转眼枫岫已经被几十人围在了中间,无执相从屋子里走出来,赤红的双眼挂着阴冷,“你还真是会选地方,跑到这儿来送死?”
“出了什么事?”枫岫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状况,无执相右手手腕上缠着绷带,穿着裤子,上身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袖扣在夜色里反了下光,是拂樱的衣服,“你有拂樱的消息?”
“有。”无执相看着枫岫,冷冷的丢了一句,“但是你要……用命来换!”话音未落,他一抬手从腰侧摸出一把枪来,抬手就是一枪。
枫岫在他摸枪的瞬间已经察觉到不对,迅速矮身,周围都是人,唯一的出路是无执相身后的屋子,枫岫没犹豫,借着无执相第二枪的空隙以极快的速度握住无执相的手腕,第二枪直接对着夜空,无执相只觉得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响,一阵烟雾腾空,视线瞬间被遮挡,等这阵烟雾散尽,枫岫早就撞开窗户逃到了后面的街上,踪迹全无。
“老大,追吗?”有青帮的兄弟问。
“不用。”无执相站在后街上摆摆手,他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自己身上那件衬衫上扯下两边的袖扣扔在地上,扬声说了一句,“他人在76号凝渊手上,你有种就去把人救出来。”他说完后脚步踉跄的回了自己的赌档,很长时间后枫岫再度返回这里捡起那两颗袖扣的时候,无执相躺在赌档里的地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人呢,有时候真的可怕,就像哥你明明骂我却还对我好,就像我动手伤了你却又后悔,就像……我明明恨透了枫岫也恨透了你,可我要动手杀他的瞬间,却又希望他能救你出来,无执相想,“二哥,你说我咋就这么蠢呢?”他在寂静的夜里哑着声压着浓重的鼻音问,却没人能答。
……
尚风悦的院子里,枫岫靠在花架旁点了根烟,刚抽了两口无衣师尹从屋子里出来,直接从他嘴上抢下了那根烟塞进自己嘴里狠吸了两口,枫岫手里陡然一空,转头看着无衣师尹,“我说师兄,你知不知道在西方,你这种行为叫做间接接吻?”
“你不觉得恶心非要这么想,我没意见。”无衣师尹瞪了他一眼,可也没再继续抽那根烟,他将半截烟拿出来丢在地上碾灭。
“算了。你这里太脏了。”枫岫拿手点了点自己心口。
“说的好像你家狼崽子比我干净多少。”无衣师尹冷哼一声,懒得跟枫岫继续废话,看了一眼房间里道:“撒儿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我真没想到,来这里还有意外收获。”
“按照尚风悦的说法,是殢无伤将玉辞心和撒手慈悲送来这里的?”枫岫皱眉,“那殢无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