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旧爱像根刺(5)

叶然摸了摸被打肿的下巴,愣了好一会才惊醒般地掏出手机,开机,拨打成隽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冰冷的女声拉着他的心往下坠。

☆、无解

叶然整整笔挺的西服,换上一尘不染的皮鞋。他审视镜子中的自己,练习着平静而坦然的表情。

恭喜。

他对着空气微微张了张嘴,喉结轻微地颤动着,镜子里的他表情正好,带着祝福和恰到好处的疏离。他拿起准备好的礼物,舒了口气走出门。

难得不堵车的一天,竟然一路畅通无阻,越接近目的地,叶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就越发僵直,最后只能停在路边歇一会儿。

正好陈诚的电话打来,他甫一接起,便听见电话那头热闹的寒暄。

“到哪了?这边可就差你了。”陈诚的声音艰难地从一片嘈杂中杀出重围。

“快了。”他随便应付几句挂了电话,仍久久踩不下油门。

…………

…………

怎么也联系不上成隽,叶然的心越来越乱。

后来,他从几个人口中得出的零星片段,才拼凑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周五,下午四点三十分。在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无果的情况下,成隽显得有些慌张。

五点过一刻,叶然手机关机。

“成隽,真不好意思,你瞅瞅这都一个多钟头了,我还约了人呢,就先撤了啊。”剩下的朋友们都失去耐心了,纷纷告饶闪人。

成隽一遍一又一遍地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抱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站在原地发懵。

“你们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她带着哭腔问陈诚和杨志维。接着又开始不停地打电话,打给叶然,打给同学,打给同考场的人,就差没打110。

陈诚和杨志维也开始满学校找人,教学楼、宿舍、食堂、篮球场,叶然可能会去的地方都寻遍了。成隽急疯了般地冲向保卫科,要求调出考场区域的监控,保安当然不会照办,按学校规定必须得有领导签字的文件。要不是陈诚他们拦着,她也许真的会惊动院系领导。

陈诚拉住她,劝道:“叶然这么大个人了,他哪儿能出事?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没能通知咱们。”

“对啊,一定是的。”杨志维赶紧附和道,天晓得这姑奶奶还会怎么闹翻天。

她怔怔地点头:“那,那我就到你们寝室楼下守着。等着他回来,我晚上还要给他生日惊喜。”说着,还真就抱着大大的礼物盒往宿舍楼走去。剩下两人见状,也只能一边腹诽着叶然,一边陪着她等。

天越来越晚,五月的天气虽然热了起来,但夜晚温度还是不高,夜风凛冽地刮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阿嚏!”杨志维又打了一个喷嚏。

叶然,你小子最好别回来,不然我可弄死你!他恨恨地想着,又转头看成隽。

她坐在花坛边上,全身缩在一起,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默默地盯着地面,真像是入定了一般。披肩的发尾微微翘起,小巧的鼻尖挺立,灯光下她的侧脸竟有些柔美。

杨志维突然发现,成隽也没那么男人婆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成隽被风吹得已经有些恍惚了,浑身打着哆嗦,陈诚忍不下去了,扯着她就往女寝方向走。

“放开我!我就在这儿等,哪儿也不去!”她使劲儿挣脱着,乱舞的拳头差点打着他。

陈诚松了手,压着怒火问:“你在这等有什么意义?他就真值得你一宿不睡在这吹冷风吗?!”

成隽梗着脖子道:“值得!就是值得!”

“值得个屁!”他怒极,一把推开她,冲上了楼。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这时候你俩还吵架,我真是要疯了,”杨志维连连摇头,“我先上去看看他。”说着也转身上楼去了。

她一下子失了气力,瘫坐在地上。

值得,就是值得……

他们是天作之合,今天是他的生日,是他们相恋一百天的日子,她一定要等到他。

将近十二点了,手机早已经没电了,成隽将头埋在膝盖上,一听见有脚步声就抬头看看,却总是失望。

突然,杨志维和陈诚同时冲下了楼,急得满脸通红:“成隽!你爷爷出事儿了!”

☆、镜花

叶然到达婚礼会场时,宾客基本都入座了,由于新人长居国外,婚礼以西式进行。深秋的暖阳高照,映着洁白的座椅愈发耀眼,拱门上装缀着花艺,小型的舞台布置精巧,宾客们或坐或立,相互交际着。叶然被婚礼团成员引导入席,他看见不远处陈诚在和几个许久不见的老同学寒暄,正想走过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看着年长他几岁,穿着笔挺服帖的西服,眉眼中带着几分自信和果断,不发一言地递给他一杯红酒。

叶然下意识地接过红酒,似乎以前见到过这个人,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你是……?”

“我叫成骎,是阿隽的表兄,几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成骎……他想起那年在成家书房的见面,点头道:“我有印象。”

“没想到她把你也请过来了,”成骎叹口气,“真是想不明白这丫头。”

婚礼时间将近,叶然和成骎坐在了甬道的左排,成骎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叶然聊着近况。

忽而,一阵悠扬舒缓的弦乐四重奏曲目传来,人们的交谈声渐渐弱下来,不少人开始引颈盼望,叶然心跳漏了一拍,婚礼即将开始。

…………

…………

成隽赶到医院时,成老爷子已经合眼了。

当天晚上八点时,老爷子心脏病突发,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是回天乏术,只是憋着一口气儿在等成隽,可成隽手机关机,怎么也联系不上,成家人辗转找了辅导员才联系上陈诚他们。

成隽觉着,她一直绷着的弦,在看见蒙在白布下熟悉的脸时,断了。

去年老爷子病情加重,成隽正在备战高考,特意嘱咐谁都不准告诉她。而她也从没注意爷爷每天吃那么多种药,不知道他的身体变得那么弱,没发现他曾经挺直的腰板变得佝偻。这一年来,每一次的交谈都是她的抱怨,抱怨他把她养成了个男孩子,抱怨他给她起了个一点儿也不水灵的名字。

这一回,她干脆连最后一面的也错过了,甚至欠了一句对不起。

成隽回神时,才发现眼泪已经淌湿了白布,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死死地揪着床单,任谁拉着都不肯离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叶然,我从没见成隽哭过,更没见过一个人哭成那样,”杨志维想起那天晚上,成隽哭晕了过去,加上吹了一整晚的冷风,直接就发起了高烧躺进了另一间病房。他叹口气,拍拍叶然,“不管你到底怎么想,这回你是真对不起成隽。”

叶然瘫坐在宿舍里,脑子乱成一团,发生这么多事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成隽。

他的脚无意间踢中一个盒子,是成隽给他准备的礼物,一台他念叨了很久的PS3游戏机,这一刻仿佛在鄙夷他的无耻与懦弱。他心烦意乱地将游戏机塞到床底下的角落里。

接下来两天,他不停地尝试联系成隽,也曾到医院去找她,可都无果。

终于,在一天凌晨,她发过来一条短信,短短的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叶然愣了半响,一时间竟不知是轻松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仿佛从某种禁锢中解脱了一样,却又怅然若失。

想起那天夏萌自嘲辨不清人渣,可对成隽来说,他何尝又不是人渣?他一面贪恋着成隽带来的安慰,却又一面迷失于夏萌的魅力中,可耻又可笑。

成隽再回到学校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后。

她之前高烧不止,后又忙着葬礼,整个人瘦了一圈。

室友们一边帮着她整理东西,一边讨伐着叶然和夏萌:“成隽,你放心,我们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夏萌平时看着柔柔弱弱,背地里竟然抢你男朋友,在我们系里都传开了呢。”

“就是就是,反正我们寝室她是呆不下去了,在外面租了房子住。”

成隽看了看夏萌空着的床铺出了神,直到手机响起才回过神。

她被陈诚约出去吃了顿饭,在他们最喜欢去的小饭馆里,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陈诚怎么拦都拦不住。可惜她酒量太好,怎么灌都不觉得醉,半醒地笑着:“那天也是在这桌儿吧?我死活拉着夏萌坐下,还和你跑去操场上啃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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