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近的人都是麻瓜。”
“我会去见他们,拉着你的手告诉他们我会给你幸福。”
“都没关系吗?”梵妮低着头,透过刘海的缝隙抬眼瞅他。
“只要你愿意,都不是问题。”马尔福的表情坚定得不容质疑。
“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梵妮在马尔福反应过来之前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傻瓜。”
都不是问题。梵妮咬着牙把那些枯燥晦涩的书本往脑子里塞,想着一个5、6岁小男孩坐在桌边聚精会神地看书的样子,脸上严肃专注的神态已可见日后的影子。
只要有你在,什么都不是问题。每个恋爱中的人都会这样想,只要对方还在,即便天崩地裂也是无忧无惧。
但问题不会因此消失。
第三个项目开始4小时后,所有观众和评委目睹哈利拉着三强杯和死去的塞德里克迪戈里伴随着一道蓝光现身。
没人再关注学院杯的胜负,学年末的宴会上,在以黑白装饰象征哀悼的礼堂中,邓不利多发表了致辞。
“塞德里克迪戈里是被伏地魔杀死的。”
人群哗然,梵妮一动不动。
“鉴于伏地魔的起死回生,我们只有团结才会强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击。伏地魔制造冲突和敌意的手段十分高明。我们只有表现出同样牢不可破的友谊和信任,才能与之抗争到底。只要我们目标一致,敞开心胸,习惯和语言的差异都不会成为障碍。
“我相信——我真希望我是弄错了——我相信我们都将面临黑暗和艰难的时期。礼堂里你们中间的有些人已经直接受到伏地魔毒的残害。你们许多家庭都被弄得四分五裂。一星期前,我们中间的一位同学被夺去了生命。
“请记住塞德里克。当你们不得不在正道和捷径之间作出选择时,请不要忘记一个正直、善良、勇敢的男孩,就因为与伏地魔不期而遇,就遭到了这样悲惨的厄运。请永远记住塞德里克迪戈里。”
隔着一整个礼堂,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他们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的目光。但由于相隔得太远,彼此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旋转着,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墙上挂满了昔日的男女老校长们的肖像,他们都在各自的像框里轻轻地打着呼噜。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子形的。在桌子后面的一块搁板上,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的、皱皱巴巴的巫师帽——分院帽。
校长办公室,两杯奶昔,隔着办公桌对望的两人。与去年相似的场景,但心境——至少对于一种一人来说——已大不相同。
长时间的静默。
“伏地魔回来了。”梵妮说。
“是的,孩子。”邓不利多说。
又一次长时间的静默。
“我不……我不知道对这件事应该怎么反应。上一次他活动的历史,那20多年,我一直当故事在看,就像《麦克白》什么的……哦,《麦克白》是一个很有名的麻瓜悲剧。”
“我知道,那是个很深刻的故事。”
“嗯……我很难阻止自己去想那些事——失踪、谋杀以及更糟的那些——发生在我的生活里,意识到那些即将成为现实,这真的很可怕。”梵妮努力想将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
“是的。你的视野远比同龄人广阔,经历得更多,所以你比他们更能理解伏地魔的归来意味着什么。”
“可这没什么意义,知道他会做什么并不能阻止任何事的发生,而且单是想象要面对做出过这些事的人……我想我真的很害怕。”
“我想,”邓不利多十指指尖相对,透过镜片凝视着梵妮,“你会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恐惧。即便已经相当全面地了解了那一段历史,在直呼伏地魔这一名称时你仍没有丝毫犹豫。对一个名称的恐惧将强化对事物本身的恐惧,现在你恐惧的是伏地魔会做的事本身,这使你能摆脱盲目的状态,认清自己真正该做的。像你这样的人,正是在对抗他时我们所拥有的最强大的力量。”
认清自己真正该做的。“我不知道……我希望这不是真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梵妮的问题只是出于冲动,并没指望得到回答。
但邓不利多思索了一阵,静静地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展示给你看。”
梵妮惊异地看着邓不利多站起来,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石盆放到办公桌上,然后抽出魔杖插进发间。魔杖拔出时杖尖一缕不知是气体还是液体的银白物质仍与他的头相连,邓不利多拉断了它,而后把它放进了盆里。
“冥想盆。”见梵妮盯着盆里飞速旋转的银白物质,邓不利多简单地解释,“我们走吧。”
进入一段回忆的感觉与从有求必应屋——小精灵们对“无”的称呼——回宿舍感觉类似,只是定格时是脚踏实地而非背靠大地。梵妮发现自己仍身处校长办公室,只是桌边坐着另一个邓不利多,以及两个一身狼狈的人。梵妮随即意识到那是逃亡两年的西里斯布莱克和刚经历了伏地魔复生和塞德里克死亡,几近崩溃的哈利。
福克斯把眼泪滴在哈利腿上的伤口上,那里的皮肤立即恢复如初,哈利极力振作精神开始讲述。
梵妮的感觉是桌边的三个人一下子消失了,她茫然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冥想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真正的邓不利多站在她身边,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有力得不像一个老人。那只手上的温度透过来,让梵妮安定了些。
“这些记忆……是绝密信息。”梵妮安静地说。
“没错。”
“你希望我保密。”
“是的。”
“你让我看了。”梵妮转头看着邓不利多。
“我相信你。”邓不利多表情一如往常。
他知道的,他全都知道。梵妮的头脑对她说。
“好吧,我知道了。”梵妮又转回头来,看着冥想盆里飞速旋转的记忆。
邓不利多走回桌前坐下,十指指尖相对,下巴放在指尖上。“那么……你觉得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呢?”
梵妮想了想。“招兵买马,笼络人心,倒大霉。”
“哦?”邓不利多玩味地看着她。
“你又没打算出示证据,愿意信你才是怪事吧。我猜‘邓不利多是个老糊涂’比‘史上最邪恶黑巫师回来了’要好听得多。”梵妮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要是你一张嘴所有人就全信了,那比较令人担心的就不是伏地魔归来了。”
“但你相信我。”邓不利多看着她。
“是啊,不过你想听听全校学生现在是怎么议论这事儿的吗?我估计你猜得到。”
“是啊,那么,我猜你现在应该和朋友们一起收拾明天回家要带的东西了。”邓不利多说,“说实话,梵妮。在马上要到来的战争面前,能和你进行这样一番谈话是相当令人愉快的事。”
“我猜这恰恰证明了这场战争有多糟糕。”梵妮耸耸肩。
回宿舍的路上梵妮恰好遇上哈利,他身上还沾着细碎的草叶,看上去像在走神。第三场比赛过后他就经常是这个样子,在湖边的空地上一坐一整天,罗恩和赫敏有时会陪着他,但他们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从赫敏那梵妮得知,哈利甚至没有对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说起过那天晚上的事,他们也就不问。
梵妮迎上前去,在哈利下意识侧身避开前拥抱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肩,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放开他接着走自己的路。
第二天是坐校车回家的日子,也是和其他两个学校道别的日子。
舞会上帕瓦蒂甩掉哈利找到了她的法国男孩,两人难舍难分,一直在用嘴“道别”;罗恩终于克服了自赫敏成为克鲁姆舞伴后对他的牢固敌意找他签了个名;芙蓉作为一个典型的法国美女挨个对即将别离的新朋友们吧唧两口;梵妮和马克互换地址,一眼瞟见某人脸上明显的不忿,转头偷着乐。
一切都很正常,谁回来了,谁离开了,生活总得继续。
是啊,生活总得继续。离开站台回到麻瓜世界时,梵妮一见史密斯和阿米莉亚那副样子,顿时把某个新复活的魔王丢做了天边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