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衙内!还站在外头做甚,快随奴婢进屋!”
不等阿蒲蒻答话,隋氏忽然插到两人中间,抬手恭请周缨。
周缨瞟了一眼隋氏,干脆停下脚步,慢悠悠的说:“成夙不在,隋妈妈也不疼我了。这几天想来拜访却屡屡碰壁,今日若不是赶巧碰到珠姐姐,小子险些连将军府的门都进不了。”
隋氏心里暗骂臭小子,脸上堆笑:“莫怪老嬷嬷小心惯了,二郎三郎总不在家,家里只一些女眷,不好老请您到府上来。若叫府里的下人不小心冲撞了您,叫人说了闲话去,有损小衙内您的清誉不是?”
“玩笑罢了,小子岂敢怪罪妈妈。因二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家父赶紧拟了拜帖差我给二哥送来,请二哥过府一聚。我给祖母请了安还得把帖子给二哥送去,妈妈您不用理会我,自去忙罢。”周缨大度的摆了摆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隋氏说得讨巧,他只当鬼话。以往他和成夙在一处,隋氏待他恭敬得很。自打罗家姑娘来了将军府,这个奸滑的老嬷嬷防他就跟防贼似的。他走正门,门房说隋妈妈交代了,两位公子不在家谢绝访客。他翻墙进来,将军府看家护院的侍卫就加强了巡逻,害他差点被漱石当成窃贼抓起来。
今日若不是拿着国公老爹的名帖,将军府的门房还得把他拒之门外。
“老夫人在屋里等着呢,小衙内快去吧。”阿蒲蒻微笑着说,绕过他就要走。
她没想到嵇成忧被免了官依然很忙,请帖这么快就上了门。
周缨冲她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张带了封套的信笺递到她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给罗姑娘的,请表妹务必赏光,小子在寒舍恭候大驾光临。”
是一张请帖。
隋氏刚要上手接过来,周缨拿请帖的手往后一缩避开,笑道:“自那日小子和家父受了二哥的点拨,家父带小子帮官家办好了几件差,官家龙颜大悦颁下御旨令小子袭爵。家父特邀请嵇二哥和罗姑娘出席鄙府世子册封之礼,这份请帖是单给罗姑娘的。”
别说阿蒲蒻,连隋氏和隋珠都惊住了。国公家闲散的公子哥竟然摇身一变马上就要成为世子了。
阿蒲蒻真以为是周国公亲下的帖子,忙毕恭毕敬的接过来。等回了客院,打开一看,落款是周缨自己,压根不是他的国公父亲。
随她一路回到客院的隋氏扑哧笑出来,嚷嚷道:“小衙内惯会唬人!便是当上了世子也还是小孩子家家,好不好的学大人下什么帖子!”
隋珠料理完府里的事,过来寻母亲,正好撞见她撺掇阿蒲蒻不要理会周缨之邀。
“不可,”她瞥了一眼母亲,朝阿蒲蒻微微摇头,道,“既是世子诚意相邀,姑娘不论去或不去,都该给他回一封谢帖以示谢意。”
嵇老夫人已经把心底的想法私下告诉了隋珠,让她在内宅事务和交际往来方面多提点一些未来的少夫人。
隋珠就着阿蒲蒻手中的请帖扫了两眼,冲她笑道:“倒是提醒奴婢了,得给姑娘做几身会客和出门做客穿的礼服衣裳。临近岁时年节,交好的各府之间多的是走动和应酬。
“往年只除了宫里官家和娘娘赐宴传召,老夫人必得亲去。别的人家像国公府和英王府,周国公和已故去的老英王在老夫人跟前都需得执子侄礼,回回是要亲自来拜望老夫人的。到了年青郎子们这一辈,二郎和英王交好,三郎和国公家的三郎交好,论的是情谊,尊卑之别倒不太讲究了。”
听隋珠这么一说,阿蒲蒻心里有了主张,颔首道:“那我还是去吧。”
隋氏张开口正要说什么,隋珠唤住她,“娘,眠风刚差人回来说三郎有急事要取些银两,跑腿的人在冲梧院候着您呢。”
嵇成夙的俸禄饷银和值钱的赏赐器物都由隋氏管着。
送信的小厮语焉不详,只说是三公子的私事,不要隋珠从公中拿银子,也请她决计莫要惊动老夫人和二公子。
就只能找隋氏要钱了。
“他在御前当差哪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莫不是底下的人窜弄的主子不学好……”尽管隋氏口中犯嘀咕,还是从腰上扒拉出铜匙,急急忙忙的跟隋珠离开客院。
两人走到路上,隋氏和隋珠都有心事,一时之间母女俩只默默无言的往前走。
还是隋氏先按捺不住,低声道:“一见到小衙内,我就想起当年英王、英王妃和二郎那些纠葛。小衙内对罗姑娘……你看出来没?我们不帮三郎守着点,好好的媳妇就该叫别人拐去了!”
隋珠脚步一滞,转而叹了口气:“娘您想得也忒多了,怪道这几日您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