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莱蒂齐娅拒绝离开:“因为我既不会成为牺牲品,也不认为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严刑拷打。”
“可是,那不是普通的监狱,你不是去里面观光旅游一段路就出来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因为现在国王正在镇压叛乱,我不主张你继续留在波尔维奥瓦特,也不建议你回老家。你可以去维纶,那是我的教区,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搜捕你,没有人会注意你,在那里,你想做什么都行。”
“维纶?算了吧!西比尔·德·佩德里戈先生,无论怎么说,做个囚犯还可以,难道我是条狗,得死在大街上吗?”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西比尔没有再坚持。
莱蒂齐娅真的撑过了那毫无人性的十一个月。
十一个月后,国王退位释放了莱蒂齐娅出狱,同时把西比尔关进了另一所安置保王党人的监狱。
所有的发生都是一体两面的。总而言之,那之后,莱蒂齐娅成为了波尔维奥瓦特社交界的明星,西比尔则成了波尔维奥瓦特街头人人喊打的老鼠。
时至今日,都不会有人认为这两人曾经认识,不会认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交集。
要不是亲眼所见,西比尔也很难将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莱蒂齐娅,和当初那个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猫咪联系在一起。
那张脸比西比尔更成熟一些,嘴唇丰润,唇色很浅,眼角狭长,但眼神纯净,很浓密的栗色卷发,眼睛是深褐色的,肤色苍白,穿着长袖寸衫,那种孤高冷漠的感觉从领口一直延伸到形成这人轮廓的每一根线条。
啊,和当初相比,和之前在俱乐部里相比,都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像是完全没觉得她会因为迪布瓦的护送而丧命似的。对此,西比尔没有更多的疑问,她只得松开捂住伤口的手,继续站着说:“嗯,我来了。”
“我能够说服马西莫在你的护照上签字,但是没办法左右护送你的人选。”莱蒂齐娅却主动解释了起来,“虽然是温和派,但迪布瓦·帕克努格,他对像你这样的贵族感情很复杂,虽然不会亲手杀死你,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杀你,他一般不会阻止,看起来,我预估的没错。”
“是啊,差点就死了呢,但是还是差了一点。”
“那么,帕格努格阁下呢?要是我没眼瞎,他似乎不在这里。”
“死了。”
莱蒂齐娅一只手托着腮,平静的目光没什么变化:“是禁卫军干的?”
西比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你知道?”
“当然啦,我的俱乐部里面什么阶层的人都有,什么样立场的人也有。”
西比尔长出一口气:既然莱蒂齐娅知道,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那么温和派面对激进派的屠杀应该是早有准备的,革命不一定会发展成那种难以收拾的狼狈场面。
但是莱蒂齐娅又说:“不过我没告诉马西莫。”
这个大喘气差点把西比尔噎死:“这是事关生死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告诉马西莫呢?”
“对,这是事关马西莫生死的事情。”
西比尔很敏锐地感觉到了莱蒂齐娅话语中的歧义:“什么意思?”
“我起草了在议会上要宣读的关于任命内防军团副司令,赋予其能够动用一切必要手段镇压暴民的报告,但马西莫拒绝了这个提议,说是与他所践行的原则相违背。”莱蒂齐娅笑了下,“温和派中没有多少人赞同这个提议,或者说,没有多少人愿意朝街上的平民开火,哪怕那些平民快要把国王从监狱里拖出来打死了。”
“我并不想问他的想法。”莱蒂齐娅回想了下四个小时之前的场景,然后说,“我只是要求他同意而已。”
西比尔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条船如果选择了自沉,要么就及时跳到另外一条船上,要么就赶紧以它残存的木板再建造出来一条能用的,哪怕新的这条远比旧的那条小。”而莱蒂齐娅也没有多少想要叙旧的意思,她从累牍的文稿中抽出来一张纸,交给西比尔。
这是一张逮捕丰查利亚群岛公爵安德鲁·卡尔斯巴琴的命令。
命令简短且直接:
致国王号船长西比尔·德·佩德里戈,任务是逮捕公爵:
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丰查利亚群岛,中途不得停靠。
二,抵达群岛后,帆船停泊在海湾内,不得允许任何人上岸以及上船。
三,派遣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见公爵,让他来船上协商。
四,约见公爵的理由是获取关于布拉亚鲁里亚王国局势的信息,船长假装自己即将去布拉亚鲁里亚王国觐见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