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意识深处拼命呼喊叶行舟，呼唤他温和的主人格。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叶行舟！醒醒！现在控制身体的不是我！”
“我才是林渊！真正的林渊！”
“他在骗你！我们都被他骗了！”
我的呼唤石沉大海。
更糟的是，第三人格立刻察觉了。
当时“我”正和叶行舟待在画室里。
“我”突然毫无征兆地转头，眼神狠戾地盯住他。
叶行舟被“我”看得一愣：“林医生？”
“我”走到他面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
“听着，别多管闲事。”
“我”的声音又低又沉，俯下身，用宣示所有的姿态，对他说。
“你不是喜欢林医生，把他当作光吗？”
“那就记住，这束光是我一个人的。”
“你，和你身体里那个废物，只配在一旁看着。”
“永远都是。”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离开画室。
留下叶行舟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那句“只配在一旁看着”，不仅重重打在叶行舟脸上，也把我身为医生最后一点尊严，踩了个粉碎。
07
那件事之后，叶行舟越来越怕和“我”独处，总是找借口躲开。
第三人格很享受他这种恐惧。借着强化治疗的名义，他甚至让叶行舟暂时住进了我家，变着法子折腾他。
叶行舟画画时，他就站在身后，轻飘飘说：“这画，真丑。”
叶行舟吃饭，他直接夺过碗，冷冷扔下一句：“你也配上桌？”
叶行舟被他折腾得迅速消瘦，精神也越来越差。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每看一次，心就沉一分。
那是我曾经一心要治好的病人，现在却被“我”亲手推向绝境。
我恨“他”，更恨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被逼到绝境，我冒出一个极端的念头。
既然阻止不了他，不如毁了这具身体，同归于尽。
我集中所有精神，去刺激我们的痛觉神经。
“我”正开着车，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方向盘失控，车子猛然撞向路边的护栏。
砰！
巨响过后，眼前一阵发黑，安全气囊重重弹在脸上。
“林渊！你疯了！”
第三人格在意识里咆哮。
他慌了。
他也怕死。
我冷笑：“把身体还我，不然就一起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那天起，我们彻底撕破了脸。
他用我的身体，我就不断制造意外。
走路突然摔倒，喝水呛到，切菜划伤手指……
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他也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
深夜里，他用我的手狠狠扇自己耳光。
用烧红的烟头烫我的手臂。
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
那天过马路，我又一次制造剧烈头痛。
“我”眼前一黑，差点被冲过来的摩托撞飞。
这次，他彻底被激怒了。
他控制着我的身体回到家，反锁了门。
叶行舟在客厅里画画，看到“我”的样子，明显愣住。
“我”走到镜子前，死死盯着里面的倒影。
“林渊，你真的想死，是吗？”
他的声音里压不住杀意。
我在意识里冷冷回视他。没有回应。
“好，我成全你。”
他操控着我的身体走到窗边。
这里是十八楼。
他打开窗户，冷风灌入，抬起“我”的腿跨了出去。
只要再一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现在，你还想死吗？”他在我的意识里问。
我往下看了一眼，街道上的车辆缩成小方块，这样的高度，让心脏本能收紧。
但我不能示弱。
“你不敢。”我在意识里说，“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我不敢？”他冷笑，“大不了同归于尽。”
他又向外挪出了一点，脚下彻底悬空，只有脚跟还勾着窗沿。
我能感到“我”后背全湿透了。
“那你跳啊。”我用尽力气，在意识里吼。
他动作顿住了。
我们在生死边缘对峙，时间一点点过去。
最后，他还是退了回来。
他操控“我”退回窗内，狠狠关上窗户。
“我”靠着墙，大口喘气。
我总算赢了他一回。
还没缓过来，他突然用我的手，对着墙狠狠砸了一拳。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渊！”他用我的声音嘶吼，“你别逼我！”
我忍着痛，在意识里笑了起来。
“是你逼我的。”
这笑声再一次激怒了他。
他猛地转身冲出房间，一把揪住客厅里的叶行舟。
“都是你的错！”“我”对着他怒吼，“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