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无色无味,每次只消指甲盖一点,混入饮食之中。”
李书瑶的心腹钱嬷嬷在一条肮脏的后巷,将一个青瓷小瓶塞入王婆子颤抖不止的手中,声音阴冷:
“不必立刻致命,只需让她身子慢慢虚弱,精神萎靡,缠绵病榻,无法再霸占着王爷即可。事成之后,不仅你儿子的赌债一笔勾销,另有黄金百两重谢,保你一家老小后半生衣食无忧,离开京城,逍遥快活去!”
王婆子脸色惨白如纸,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冰凉刺骨的小瓷瓶。
但想到儿子被砍断手脚的惨状,想到那足以让她一家彻底翻身的巨额赏金,最终,她将那瓷瓶死死攥紧,仿佛攥住了全家人的性命和前程,重重点头。
是夜,沈聿珩回到王府,并未多言朝堂风波,只是在宋南鸢如常为他解开披风系带时,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力道有些紧。
他垂眸,仔细看她眉眼,眸色深沉如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近日府中饮食,尤其是小厨房送来的,多让夏冰留心些。”他顿了顿,补充道,“入口的东西,务必谨慎。”
宋南鸢一怔,随即了然。
他今日朝堂上那般凌厉地处置了李家的人,这是怕对方狗急跳墙,用最下作的手段报复到她身上。
一股暖流悄然涌过心田,被他这般细致地保护着。让她心中甜蜜又酸涩。
她面上却故作轻松,仰起脸,笑睨着他,烛光下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
“莫非王爷要亲自为妾身试毒不成?”
沈聿珩凝视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眼底的冰寒悄然融化些许,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嗓音微哑,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有何不可。本王百毒不侵。”
他虽说得似真似假,但行动却毫不含糊。
当夜,王府小厨房的暗处、食材运送的路径上,便多了几双眼睛。
第108章 凤体违和
天色未明,寅时刚过,摄政王府侧门的小厨房已透出昏黄的灯光,开始了一日的忙碌。
王婆子挎着半满的菜篮,心脏却跳得如同揣了只兔子,手心冷汗涔涔。
她昨夜几乎一宿未眠,那个冰凉的小瓷瓶如同烙铁一般烫着她的心神。
想到儿子的赌债,想到那黄澄澄的金子,她终于把心一横,鬼鬼祟祟地溜到专为主院王妃小厨房供应精细食材的角落。
这里人稍少些,几个相熟的婆子正在忙碌地准备各自主子的早膳。
她趁着一个婆子转身去取米的空档,迅速侧身挡住视线,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摸出那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正要将里面无色无味的粉末抖些进入一小罐温着的、准备稍后送往梧竹幽居的冰糖燕窝羹里。
突然,一只手猛地从后方攥住了她那只颤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
王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小瓷瓶脱手而出,“啪”地一声落在潮湿的石板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白色的粉末溅开,混入泥水之中。
常安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眼神冷冽如数九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几乎同时,几名黑衣侍卫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堵住了小厨房所有的出入口,原本忙碌的厨房瞬间死寂,所有仆役都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人赃并获。”常安的声音冰冷。
他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瓷片和那点异常的粉末,又落回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地的王婆子身上。
……
沈聿珩正准备更衣上朝,听到下人的禀报,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红木立柱上,骇得身边服侍的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好,好一个李家!好一个李书瑶!”他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真当本王不敢动她们么!真当本王的王妃是她们可以随意算计的!”
他甚至来不及系上腰带,一把挥开跪地的内侍,玄色蟒袍大敞着,露出内里深色的中衣,直接带着常安和一干侍卫,押着烂泥般的王婆子,一路疾行,直闯慈宁宫。
“摄政王!太皇太后凤体违和,尚未起身……您不能……”
宫人惊慌失措地上前阻拦,被常安毫不留情地推开。
“滚开!”沈聿珩一脚踹开寝殿沉重的雕花木门,闯入内殿,惊得太皇太后从凤床上猛地坐起,华发披散,厉声呵斥:
“沈聿珩!放肆!你要造反不成!”
“造反?”
沈聿珩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他挥手,常安立刻将抖成筛糠的王婆子掼在金砖地上,“太皇太后不如先问问,您这位千娇百宠的好侄女,是如何利用您李家的手,买通这贱奴,欲在本王王妃的饮食中下这慢毒,行此谋害亲王正妃、十恶不赦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