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名,连赫。
连赫是谁?什么计划?什么消息?他为什么要赢?
黄玉良忙不迭向上看,有一本书歪歪斜斜地突出,分外明显,投下的阴影挡住黄玉良大半张脸。空气中满是灰尘,甚至有些呼吸不畅,黄玉良仰着头,反应过来,忽然地一笑。
夹着这封信的那页有了痕迹,黄玉良轻而易举地找到,意外发现这是一页地图。
脑中火花闪过,黄玉良取过第一次找到的那张,随地坐下开始研究起来。
一手指着书上的,一手指着那张图,这样对比着,图中隆起的线条在书上的名叫黑天山,黑天山往下弯弯绕绕,顺着可以一直延伸上去的
“流月河。”
这张没有字的,也是地图。
这里画了圈的地方,是郢城;这里画了圈的地方,是丰州与永州的交界;最后笔墨最重的地方,是明州与永州的边界。
左边大半的空白,黄玉良一字一句念过去:“吕族。”
一个地图,十几块带血的木牌,名叫“连赫”的那个人的字条。
连赫与萧义景有交易,萧义景给他提供消息,保证连赫能赢。
黄玉良沉思:如果李达父子代表郢城,那丰州与永州的边界,明州与丰州的边界又是什么?
他去书里找,然而太宽泛,并不能完全知道。
饶是如此,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阿乌尔科,在丰州与永州之间。
宫人汇报的时候说:萧衡在阿乌尔科遇见了一个人,所以萧衡就在阿乌尔科。
萧衡为什么在阿乌尔科,他参加过郢城之战,身手高强,或许还是个将军,如此他才会去边境。
黄玉良努力记起萧义景说的每一句话,毕竟他之前对萧衡的想象太过浅薄。
若是如此,对手还是吕族。
红杏说她和周灵来了京城,住在林将军的府上。
“萧义景要谋反,为此他杀了皇帝,调走萧衡和萧怀远,火烧将军府。林姝尽全力保下我,但还是被他发现了,我才在这里。”
黄玉良念着,浑身血液如凝固了般。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他原先不相信的,隐隐约约感觉萧义景酝酿的大计,就是红杏临走之前对他说的那些。
萧衡在阿乌尔科,是萧义景把他调走。周灵和红杏原先住在林将军的府上,也是他放火逼得她们分开,林姝知道萧义景的谋反计划,告诉周灵,周灵才千里迢迢地赶到阿乌尔科。
红杏被他发现,但因为长得像他所谓的旧爱,被锁在这里,虽知道这些,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位林姝,还有那位萧怀远。林姝是萧怀远未婚妻,萧怀远是萧衡的弟弟,同样也被萧义景调走,他把他们两个分开,就是为了掩饰他的谋反之心。
阿乌尔科,吕族。
黄玉良急速地翻着那本书,还有一个人没有提到,连赫又是谁?长胜是什么东西?
这样一动作,又是一张字条掉了出来,黄玉良此时已经哆嗦地不成样子,打开就如凌迟般。
他还是打开了。
“我愿以吕族今年六成的粮食换,与我结盟,萧衡与长胜军再不出现。”
署名,连赫。
萧义景说萧衡是“过去的太子殿下”。
那张没有一个字的地图,那堆带血的木牌,萧衡与长胜,连赫与萧义景。
这就是萧义景要他看的东西吗?看他如何与吕族联手,看他如何迫害萧衡,迫害长胜军;看他如何火烧将军府。
而他如今在萧义景的麾下,出了一个又一个主意,其中又有哪些,是被他拿来对付萧衡?
黄玉良恍恍惚惚后退,后脑磕着书架,带着铺天盖地的疼痛,疼痛过后,看着那些字条,几乎哇地一声就要呕出来。
然而不行。
黄玉良奋力睁开眼睛,视线落到门外,他们一定在外面,萧义景就是故意要他知道这些。如果红杏没有对他说萧义景要谋反;如果李达没有说萧义景曾经的旧爱;如果他不认识不了解萧衡这个人;得出的结论就要完全相反了。
他黄玉良还没想过自己会有完全被人牵着走的一天,哪怕是红杏说的他也半真半假地相信。萧义景作为君主来说好大于坏,因此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种下的还不完全。
但是不是的,从萧义景回来那日,方才他们在殿上的对峙,他便知道萧义景可怖的掌控欲。他要算计一切,被他纳入的任何事物都有价值排名,没用了就丢弃,他黄玉良误打误撞地发现,之所以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他还有那么点可用。
所以他选择把更大的秘密暴露在自己眼前,他出去之后,什么反应,什么选择,依然在他的眼前。他是否有用也成了一个有待商榷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