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不会做这种事,黄玉良就是这样笃定。
如果是见萧衡,一切似乎又说得通。暂且按照萧义景要谋反,要对付萧衡来算,他把他划入了自己的阵营,才会告诉他这些,才会故意让人给他指路。
他应当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的,不会的。
想到这里,黄玉良一鼓作气地向前走。
他学了聪明,几乎走到分岔路就开始观察那两个士兵的表情,就算是细微的波动,他大概也能知道应当走哪条。然而还是记不住路,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见到周灵萧衡,这才是最重要的。
见到周灵,他会告诉她红杏的事情,会告诉她萧义景或许要谋反,会告诉萧衡叫他小心。黄玉良为此还有些隐秘的兴奋,萧义景待他不算差,若没有今日这件事情,没有发现红杏和李达父子,他可以在萧义景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一辈子吗?
未必,黄玉良想。
他的眉头舒展起来,迎着下午不算剧烈的日光,微微闭了闭眼,步子也开始慢了下来。
后面的士兵罕见出声:“快点。”
黄玉良慢慢哦了一声,突然问:“那么快做什么?”
随后自问自答似的:“就算是这种时候,我也应当有选择快慢的自由吧。”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明朗的心,这样不可多得的二者同时出现在一段短短的路上。
黄玉良仍然有些后知后觉,他自诩无比信任的直觉,对于自由和未来的无限的想象力都无比滞后,如他想对周灵说的感谢,想对萧衡说的那些。
都没能来得及。
*
黄玉良如士兵所想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书房的地方。冷静下来之后,黄玉良甚至想萧义景到底要他知道的是什么。
他进去之后,那两个士兵就离开了,顺带关上了门。
足足到顶的书架到处都是,四四方方的书架围成一个一个又一个四四方方的圈,正中央开着口的,一张书桌,萧义景看起来不常来这个地方,一个是黄玉良每每汇报的地方不在这,二是这里的书架和书都发黄落灰。有人在的话,东西是不会老的。
黄玉良憋着气开始找起来,一边在想萧义景的目的。
有关萧衡,有关他。
他对萧衡的了解不多,萧衡自己也不愿意说。黄玉良一开始只猜他是哪家的公子,不小心走丢了才来了丰州,虽然听着有些胡扯。萧衡一个眼神,一个动手,大概没人能招惹他第二下。
但他其实是个好人,黄玉良招惹地多了才发现。
萧义景既然要他找,应当不会放在特别隐蔽的地方,至少现在他或许可能应当是被划入了他的阵营,才会让他知道些什么。
黄玉良开始找没落灰的东西,第一个,就是书桌上那个匣子。
木头做的匣子宽大,看起来已经有许久了,表面的漆掉得不成样子,一拿起,手上立刻就沾了些许碎屑。
一张图纸赫然在里,没有任何文字,只在某些地方圈圈画画。
如果周灵在的话,应当能认出来,这和她父亲最后留下来的那张纸一模一样。
黄玉良眉头一跳,虽不知是什么,但莫名觉得有些沉重。
他接着在书房里寻找起来,他对萧义景几乎完全不了解,不知道他的脾性习惯,因此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还是连他到底想做什么仍有些不清不楚。
书桌的下方有许多抽屉,黄玉良一个一个地试过去,但转念一想萧义景这么会捉弄人的性质,索性一个蛮力扯开,连续几次下来,竟然真的有一个叫他这样打开了。
黄玉良跌坐在地,看着手上的抽屉把手气喘吁吁:......
顾不了那么多,他连忙去查看。
这一看叫他触目惊心,十几块带血的木牌,所有的木牌上都刻着“长胜”二字。
这是其二。黄玉良脸色煞白,颤颤巍巍拿了一块,与那地图放在一起。
他心里那股恐慌不安越来越明显了,见了血,这事情或许就没那么简单。
他又开始去其他地方翻找,书桌所有的抽屉都被他以同样的方式扯开,黄玉良的手也被磨得发肿。然而没有了,他当机立断去书架那里。
他原先悠哉悠哉的,这下却又一股奇异的紧迫感逼着他开始找。这些东西非常重要,或许关系到的不只是他。
书架又多又高,这样一个一个找过去当然是不行的了,但他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黄玉良心里烦躁,冲着最近的那本发泄似的猛锤,竟然真的有东西掉了出来。
黄玉良一僵,连滚带爬过去,捧着拿东西就开始看起来,一目十行,又一个字不愿意错过。
这是一封信:
消息收到了,计划照常进行,必须让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