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仅寥寥两句,内容一扫而过,重点是信中语气都是太子口吻。
太子的贤名早在几年前监国之时就传扬天下,如若这信流出去,不论真假,必会引发一系列非议。
葛春宜手一抖,“这——”
好像明白为何表姐要把密信给她了,裴徐林从小便是太子伴读,交情斐然,一旦太子出事,很难不担心裴府是否会受到影响。
裴徐林:“你表姐深谋远虑,远胜常人。”尤其能在诸多耳目盘查之下,既快又稳地找到这样一个办法把信息传递出去。
“那是自然。”葛春宜与有荣焉,但这会儿没心思说这些了,“这信,你可要销毁?或是拿去给太子?而且……太子为何要筹谋水匪一事,于他毫无益处,密信上也没有任何印鉴标识,根本无法裁定是太子手笔。”
“水匪和太子无关,另有他人在背后设计。”
裴徐林把信重新卷起来,放回木雕中,然后依样复原。
“什么都不必做。你只当不知道此事,赠人或收存随你心意,该如何便如何。”
葛春宜不满地瞪他:“如何能当做不知道,本不欲掺和这些事,偏你非要给我看。”
一想到自己寄去临州的东西,也有可能会遭到搜查,她就怎么也不敢把木雕放进去了。
想了想,塞到妆台的杂物奁中,也算是符合她往日的习惯。
“如何?”她回头找他确认。
裴徐林似乎愣了下神,笑道:“甚好。”
第35章 沉陷 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贪得无厌……
“不欲掺和此事”, 她如此说。
裴徐林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句话,莫名生出一丝庆幸来——没有将最初的赐婚缘由和盘托出。
伴随这个想法一同而来的是他对自己的厌憎,对她的愧怍, 以及那些不堪入目、晦涩难言的……愉悦。
她有很多在乎的人, 也有数不清的人在意着她。
若要评价他沉闷无趣如一潭死水。
那她就是水边挑弄涟漪的垂柳;
或漾开波光, 剪水而飞的春燕。
裴徐林从不畏于剖白自己的内心,所以他向来清楚自己的方向,想要的东西。
一面自觉已从她身上汲取了太多,一面又难以自持地期盼更多的垂怜。
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贪得无厌,却毫无办法。
“世子, 在想什么?”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他下意识抓住, 拢进掌心。
同时垂眸, 以敛下那些不齿于人的想法。
葛春宜奇怪地看了他几眼,转身去叫银杏来把匣子一整个端走,随信一同寄去临州。
银杏进来的时候雪球也跟着跑进来, 还不断地往她腿上扑,去咬她腰间佩囊上的穗子。
银杏手上抱着东西, 往外走的时候没注意被拌了下, 差点连人带物跌出去, 好在葛春宜伸手搀了下。
银杏气得跺脚:“雪球!”
现在的雪球比刚养时大了好几圈,缠在脚边闹腾根本管不住。
不论旁人怎么训, 它亦充耳不闻,兀自撒欢,顶多是葛春宜生气时它才会看了脸色消停半晌。
当着裴徐林的面,葛春宜不免赧然,毕竟他雇了训犬师, 只不过是自己舍不得,将小雪球宠惯成这样。
她讪讪地把雪球抱开,“银杏,你先去吧。”
银杏偷偷瞪了眼雪球,裙摆一旋赶忙急步走了。
雪球吐着舌头咧着嘴,眼睛还盯着她腰上的穗须不放。
“还看。”葛春宜拍了下它的头,反被蹭了蹭。
她无奈地抬头,却发现裴徐林的目光并未投向这边,而是看的……和雪球一个方向?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神色间并无异样。
“我记得先前制香时你为表姐准备了一个香囊,可有放进去?”
葛春宜没想到他竟记着这事,还不忘提醒她,笑道:“记得的,早早便收在匣子里了。”
裴徐林默了默,点头道:“方才见你的侍女腰间佩囊些许眼熟,故而一问。”
原本她没察觉什么不对,这句解释倒显出几分欲盖弥彰来。
葛春宜:“唔……香囊都是找的同一家绣行做的,多少有些相似,不过里头的香料却是我精心调配,特地为端午所制,给姨娘和灵扬姐弟也送了。”
她蹲在小狗身边,摸摸它的脑袋,似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
裴徐林“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葛春宜眼睛一转,故作疑惑道:“要不给世子也拿一个?”
顿了半晌,不见男人应声,不待她探究,身子蓦地一轻,整个人竟被他从地上端了起来。
男人动作像是抱一个出世不久的孩子,手臂托着她的腰臀,丝毫不显吃力,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观葛春宜,如此不雅观的动作,瞬间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